河面上的风很大，却再也吹不起阮梦的长发。

因为她已经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脱下雍容华贵的旗袍，换上了便于行动的长衣长裤。

董惊羽感叹的看着她，道：“阮梦，你变了很多。”

阮梦看向董惊羽，笑了，她道：“我从未变过，只是你不曾懂得我。”

董惊羽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半晌道：“我的确，从未懂过你，无论我试图怎么去贴近，好似我们都很远。

我进入不了你的世界，可我想，现在的我大概能贴近一下你的世界了。”

阮梦疑惑的看着董惊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董惊羽笑了，阳光下，他笑的好似一个大男孩，道：“我考上了笕桥中央航空学校。

我要去当一个飞行员，我们国家，航空力量还是太少了，希望我日后能有机会在天空中与敌人战斗。”

阮梦嘴唇动了动，她记得，笕桥中央航空学校的校训是：“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的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而从这所学校出去的学员，也很好的执行了这条校训，与敌人不死不休。

阮梦民国历史学的并不精通，她不知道董惊羽是因为她的出现，蝴蝶作用要去当飞行员，还是因为历史上，他就去当了飞行员。

可阮梦知道，第一代飞行员，全部都是富家子弟，也全部战死，牺牲的时候，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三岁。

而这并不是飞行员牺牲的终点，在这第一批飞行员牺牲后，他们的老师也牺牲了。

后续学成的学生投入战场，然后大批飞行员与敌人作战，牺牲在天空的战场上。

飞行员绝对是死亡率最高的战士，董惊羽去当了飞行员，几乎是预定了牺牲。

阮梦对董惊羽道：“你想过吗，我们的航天技术太落后了，对比敌人成熟的飞机战斗方式，飞行员的死亡率会很高。”

阮梦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她不该阻挡一个青年的一腔热血，因为她也有一腔热血。

可阮梦又不想董惊羽牺牲，可她也开不了口劝说董惊羽不去当飞行员，就只能告诉他，这条路有多么凶险。

董惊羽却笑着道：“我知道，我已经做好了血洒长空的准备。

阮梦，我知道你带着物资前往战场的那一刻，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现在，我们的心应该是一样的了。”

阮梦深吸了一口气，是啊，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又怎么能劝董惊羽贪生怕死呢。

所以阮梦笑了，她的眉目柔和下来，对董惊羽道：“希望我们，还能再相见。”

年轻的男女相视而笑，波光粼粼的河面映照下，好像在发着光。

二人的笑容里有着温情和释然，阮梦和董惊羽都对对方有着好感，只是一直没有点破。

但是在这一刻，二人不约而同的选择放下儿女私情，奔赴国家大义。

匆匆告别之后，阮梦和董惊羽分别奔赴战场，此一别，二人再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