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星年纪小,哪里禁得住那千姿百媚的凤娘又拿他打趣。一时间,脸上连同耳尖都烧得通红。倒也是个死心眼的主,眼里只有任务。便顾不上自己害羞,开口道:“李侍郎夫人暴毙,周寺卿请覃主事。”
闻言,覃元秋方悠悠地开口:“知道了!你先去换身衣服再去复命,我们先行一步。”转而对凤娘说:“凤娘,叫上揽月,遂安,我们走一趟。”
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连雨势都未曾稍稍变弱。大理寺的马车一路飞奔,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城南的李府。
远远地,覃元秋一行人就看到有人在李府的大门处候着。只见那人大概不过二十,昂藏七尺,站在那里挺拔高秀,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束着方巾。面容俊秀,鬓若刀裁,剑眉斜飞,目光清朗。一袭质地极好深松绿的圆领袍,在衣襟处绣着疏落有致的几簇青竹。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此时正握着一把油纸伞。
“这李侍郎府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俊朗的门童?”凤娘开口打趣道,那双媚眼还不忘向覃元秋斜去。
未等覃元秋开口,便又有一把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响起:“什么俊朗的门童,也让我看看。”那是一个约么十三四岁的少女,一身嫩黄色的衣裳将人衬得青嫩可爱。少女长得标致,一双杏眼湿漉漉的,像极了那林间的小鹿。待她看清门外的人时,故意撇了撇小嘴:“凤娘尽会诓骗人,那哪是门童,那分明是周寺卿。”
覃元秋听见“周寺卿”三个字,嘴角不自觉地扯了一下。周慎原本是武平候府上的小公子,又是覃元秋父亲的学生,这二人从小就认识。一个月前,周慎还未上任,在覃元秋的印象中,他还是那个当年圆滚滚,跟在她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妹妹的小胖子。不曾想,六年未见,却出落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周慎走马上任那日,覃元秋就差点没认出来。
两人打闹间,车厢里还有一个少女,此时正靠在壁上闭目养神。手中拿着长剑,那剑鞘通体白色,上面用银子镶嵌着一支寒梅。一身雪白的曳撒,仔细看来,上面绣着和逐星身上那件一样的麒麟花纹。
马车在李府门前停下,覃元秋刚提着衣摆想要下车。只见周慎打着伞从雨中飞奔而来,顺理成章地给覃元秋打着伞,双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元秋妹妹来啦?”周慎那语气中又是关切,又是期盼。那雨伞自然地向覃元秋斜去,丝毫没有顾及自己那肩上已经湿了一片。
覃元秋见状,只好无奈地一笑:“怎么这么大雨在这里候着?李侍郎府上是没有家丁了吗?”说话间,往周慎身边轻轻地移了一小步,让那伞正正好将两个人全挡住。
察觉到覃元秋的动作,周慎眼底的笑意更浓了:“雨势颇大,家丁都是粗手粗脚的,怕照应不到,沾湿了妹妹。”
“我又不是爹爹栽在花房里的那些花儿,怎么沾点雨水就会打蔫了不成。”覃元秋没好气地说。“倒是你,身为大理寺卿,撇下一众同僚在这里给我撑伞,改明儿又该被他们笑话了。”
“怕他们做什么?”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穿过李府中庭,到了府中的东院。那东院是李侍郎夫人平日起居的院子,庭院布置十分别致,满院汀兰均悉数开放,正散发着悠悠的香气。玲珑奇石在院落中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倒平添几分野趣。今日李夫人寿宴,正是在这里接待女眷,不免要装饰一番。那雕梁画栋上,都缠上了撒金的红绸,庭院中也别出心裁的在各处挂上红灯笼。只是这景色现下也喜庆不起来,那院子的主人,现下正躺在东厢房临时铺的木板上,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