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正跪着一个素衣女子,名叫月莲,自凤娘走后,月莲便成了清鹂馆的新任头牌,风光之极。然而,此时的月莲跪在殿中,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楚面容。
“跪着的可是清鹂馆,月莲?”
“回……回大人,正是民女!”那月莲虽然每日在乐坊与达官贵人周旋,但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再说,如今死的是李侍郎夫人,她一介舞姬,在这样的场合,总是得不了好。
循例确认好身份后,覃元秋并不打算与她周旋,一针见血道:“是你设计杀死了李夫人的?”
此话一出,月莲却猛然抬起头来,直视覃元秋:“大人!冤枉啊!我与李夫人从未有过过节,又怎么会杀她呢?”
“哦?没有过节?”覃元秋缓缓抬起眼眸,直视月莲的双眼,那双眼放出锐利的光,让月莲不寒而栗。看见下跪的人眼神闪躲,覃元秋嘴角向上一扯,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月莲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是跟那李侍郎好过,可自从李夫人带人来清鹂馆闹过,李侍郎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了!”
“那么,你派贴身丫鬟送去的贺礼上那染了毒的银针,你作何解释?”
月莲并没有继续躲闪,眼神中却是疑惑:“这就更加不可能了!”覃元秋并未开口,示意月莲接着往下说:“昨日琳儿那丫头将我的一件衣服洗破了,我不过打了她几下,她就负气出走了。我昨天可是一天都没见着她。”
“可有证人?”
“清鹂馆的王婆子可以作证!说来也奇怪,平日里我也没少打骂她,也没见过这样大的脾气。”月莲一顿,仿佛发现了什么,眼睛张得更大:“难道,传言她那赌鬼哥哥最近发财了是真的?啧啧啧,怪不得我这里的月钱不兴赚了!”说话间,月莲自然地直了直身子,从衣襟抽出了一张帕子,虚虚地掩了掩嘴,眼睛还往一边斜去。仿佛这不是在公堂上,而是在清鹂馆的酒桌上。
此时,揽月从门口走来,背后跟着两个侍卫,解押着一个粗布衣裳的年轻男人。那男人身上的衣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眼底乌青,双颊凹陷,脸上全是胡茬。一看就是常年通宵混迹赌场的。
揽月在殿前站定,持剑行礼:“覃主事,这就是丫鬟琳儿的哥哥,名叫沈三。”揽月将一沓银票呈到案上:“下属是在地下赌坊找到他的,这些银票是在他身上找到的。”
覃元秋看了一眼银票,眼底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沈三,这银票从何得来?”
沈三露出了轻蔑的神色:“老子这钱,自然有人供来的。小娘子不在家中相夫教子,倒是来这里多事做甚?”
未等覃元秋说话,押解他的两名侍卫手上暗暗使劲,沈三吃痛,哼了一声,却依然叫嚣道:“你们这些当官的,仗势凌人!老子一没偷二没抢的,捉老子来做甚?赶紧将老子放了,老子今日正行运呢!被你们平白捉来这衙门白混晦气!挡了老子的财路,你们拿什么来赔?”
覃元秋抬手示意,两名侍卫方减轻了手上的力道。
“这么说来,你的这些银票是有人自愿给你的。”
“自然!”
“我想你知道,大理寺的大牢出了名的……”
沈三冷笑一声:“小娘子还想严刑逼供?”
覃元秋盯着沈三的脸,意味深长地一笑:“严刑逼供倒用不上,但要先治你一个盗窃罪,未尝不可。”覃元秋将手中的银票拿在手上,一张张地翻过。“不如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印着张尚书府的印鉴的银票,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中?”
闻言,沈三不再敢叫嚣,反而眼神变得躲闪,说话也支吾起来:“这……这……”
覃元秋趁机严厉道:“你竟敢在公堂上弄虚作假?”
“小的不敢!小的真的没偷没抢!小的没有说谎!”沈三迅速跪下,伏在了地上,双腿不住地发抖。
“这银票从何而来?从实招来!”
“这是……这是我的妹妹琳儿给我的!她说……让我拿着这些钱回老家……好好过日子。”
“你可知道,你妹妹从哪里得到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