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听着,笑意略淡了些,出声截断了她余下的话:“我想离开了。”
玉卿卿话头一顿,怔怔然的抬头看过去。
他说了什么?
她没听错吧?
看她发怔,晏珩走了回去,搁下托盘,坐在了榻边,道:“东家不说话,难道是舍不得我走?”
“什么时候?”玉卿卿确实舍不得。
但她更愿意看他好。
这京中对他不公,不待也罢。
晏珩拖起她的手臂,向上搂起她宽广的袖子,把掌心搓热的药油揉在她胳膊的红肿处。
玉卿卿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又追问道:“计划可周全?”
这暗处这么多眼线,他想离开谈何容易?
昨晚落马后,晏珩只粗略的检查了她筋骨未伤,却没留意皮肉之伤。
这淤肿不知几日才能消。
晏珩闻言没抬头,声音温沉,不疾不徐的反问道:“东家这么说,是有了什么建议吗?”
玉卿卿张口就想说,可想到什么又咽了下去。
抿了抿唇,她低落道:“就算我有,你敢用吗?”
她不止一次向他暗示过大槑有问题,可他从未认真对待过。
细想其原因,是他从不曾真的信任过她。
想想也是,她出现的蹊跷,眼下更成了皇上用来监视他的眼线,而他的处境艰难,稍有不慎便性命不保,自然不敢轻信任何人。
“用不用暂且不提。”晏珩说着抬起头,看着她澄净如琉璃的眸子,嘴角轻含笑意:“听听却是无妨。”
对视着,玉卿卿眼睫颤了颤,垂了下去。
掩唇咳嗽两声,道:“风凉,你去把窗关了。”
晏珩看了眼窗户,又看回她:“这四周无人,东家可放心说。”
玉卿卿一滞。
她有种被他看透了的感觉。
并且,他如此,会给她一种,他信任了她的错觉。
晏珩仿佛没看到她一闪而过的慌乱。
“不如我先说说我的计划,东家听听,可够周全?”
说着也不等她表态,自顾自的说道:“隔壁的酒馆,每隔三日的傍晚便要出城去装一次酒,直到次日开城门方回。”
“而明日,正好是酒馆要出城装酒的日子。”
玉卿卿记得隔壁酒馆的那酒桶,忖度着他话中的意思,道:“你是打算躲在就桶里出京?”说着蹙了蹙眉头:“可陡然增加了重量,那车夫岂会察觉不到?”
晏珩笑了笑:“东家有所不知。”
“那酒桶里每次剩的酒都进了那车夫的肚子里,他醉醺醺的,岂能察觉?”
玉卿卿确实未能观察到如他这般细致。
听他没了话,追问道:“然后呢?”
晏珩歪歪头,一脸的不解:“什么然后?”
玉卿卿急道:“出京后呢?你没计划吗?”
晏珩清楚的看着她面上的急躁,眼底隐有笑意,面上却不显,茫然的摇摇头:“还没想。”
玉卿卿闻言大皱眉头。
出京后的机会确实多了,但在京外,那些人对待他的手段上却只会更加的肆无忌惮。
说到底,京外是比京中更危险的地方!
可他竟然没计划?!
紧盯他片息,她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不确定的道:“你是没打算走吧?”
晏珩闻言轻笑出声,摇头无奈道:“东家还真是把我看的透彻。”
玉卿卿听他这戏谑的语调,有些不自在的转开了眼:“你到底耍什么把戏?说这么多,是戏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