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西南方向的路多种矮树,并不好走,但周肃驭马功夫极佳,疾驰到地不过食顷。
左路确有一处村落,望着人烟稀少,道旁只蹲坐三名老汉,待周肃靠近,其中一位起身缓慢却底盘扎实,明眼瞧着是位练家子。
周肃并未低头注意,只微微一夹马肚,向村中行去。
“此人是老五还是老六?”蹲坐在石墩上的一名老汉回身望着周肃的背影,问道。
“锦衣华服,是老五了。”
“那老六是何样?”又一位嚼着糯米花的老汉侧身仰头问道,“这俩都是出了名的打不死。可惜了老汉我,那日被群泼皮小鬼缠身,没见着面儿。”
“一会儿你就晓得了。”
“快说快说。”
起身的老汉想了想,道,“许是吃人心的菩萨。”
那三人圪蹴在一处说得津津有味,周肃走得不远,几人的话音直像蝇子见了血往他耳朵里钻,面上不表,但也心生不耐。
村户不多,很快便被他寻到了地方,将马栓在门前的老树旁,周肃推门而入。
入眼院落小而简,说是简,其实是连只鸟雀也无,只一口土井堆在左侧,周肃打旁经过时垂眸看了看,井已被封,却有掩盖不住的恶臭攀着土隙爬出,他微一皱眉,左手搭上挂于腰侧的佩刀,径直朝敞开屋门的房里走去。
周肃两脚甫一踏进,右侧便有刀风袭来,他微一后侧躲过,来人却是索命般步步紧逼。二人过了几回招式,直到周肃一脚踹中那人右肩,肃杀的气氛才渐渐回落。
“多年不见,五哥身手是越发好了。”男人揉着肩膀,将弯刀收进刀鞘。
真是一副好相貌,怕是再嗜血的阎罗见此都要软了心肠,而周肃却冷着面,看他如看蝼蚁。
“你杀了人。”
“我也得活命啊五哥,你天爷大的善心,总不舍得弟弟见阎王吧,”男人端着笑脸,坦然承认自己就是使那老井散发恶臭的元凶,“那些人大多是冲五哥来的,是弟弟引他们至此,才没扰了五哥回京的大日子,不想五哥竟责备弟弟,真真伤心。”
周肃心下生厌,到底没再张口。
“五哥,来坐来坐,我这刚泡了壶黄岭山,还有高春铺的烧鸡,尝尝。”
周肃被男人拉着进到里屋,桌面确实摆了一壶二杯,但烧鸡却被撕扯的只剩架子挂着点丝,桌凳俱是蒙了层灰在面儿上。
“孙三那个老泼皮,也不给我哥哥擦亮了凳子再走,五哥,你等等,弟弟这就...”
“老六,等等。”周肃微一抬手,止了男人的动作。
“哎哟五哥,现今弟弟有名了,叫萧陆。”
周肃微一皱眉,“你跟了萧齐山?”
萧陆一愣,不想他这么快便察觉,扯着脸皮冷笑几声,退开几步后朝窗边做了个手势,原本空荡的院落登时围满素衣,而先前蹲在村口的三名老汉正进了里屋,其中一人面长似马,手持板斧,周肃立刻认出,此人乃舒王麾下悍将——孙随通。
而另两人一胖一瘦,胖子面白,使刀,瘦子面红,使剑,周肃有些眼生,想来应是萧齐山手下。
“五哥,太快戳穿,弟弟我会很失脸面。”萧陆从腰后抽出弯刀,指间抵着白刃轻轻滑动,一双慈悲眼如鹰隼般紧盯着周肃,似要将他生吞活吃。
“此刀名太仑,乃我二哥傍身之物,五哥当年杀他时不将此物带走,怎好向周狗交差呢。”
周肃不语,想看萧陆到底要耍何把戏,只周身气场霎时凌厉,浑厚的内功震得屋内四人心下俱是一跳。
“瞧弟弟这记性,忘了五哥如今也姓周,”萧陆握紧刀柄,语调却甚是轻松,“周家心法确实了得,先前是弟弟失礼,竟小瞧了五哥,还望五哥莫怪。”
话音未落,萧陆却突然出手,挥刀直冲周肃面门,而同一时刻,孙随通三人也是齐齐动身,各自挥着兵器朝周肃杀来。
眼看能剜下周肃双眼,萧陆却忽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旋即身子猛地跌倒在地,回过神时,已被周肃狠狠踩在脚下。
而其余三人,除孙随通伤了臂膀外都已被穿透了膛,没了声息。
不可能!即便周家心法再是神通,老五当年可是被王爷亲自废了武功,便是大罗金仙也治不好他!遑论如今能拥有如此强横的内功!
孙随通与萧陆这才意识到,他们都被这狗贼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