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周书记来不及提鞋,披上棉袄趿拉着棉鞋跑到了大队部。
心里暗想,这回完犊子了,张胜军亲自来了。
这年代,土地比啥都稀罕,以前多多少少还能照顾几分。
这号人要是恼了,可怖的很,都说虎毒不食子,儿子下方到长河村的时候,以他的本事,完全而已不让自己儿子下乡吃苦的。
可这老东西从未露面,只写过一封书信。
主要内容还是让周书记把乡上最苦最累最脏的活拨给他儿子张启明干,作为干部的后代,必须做到表率,严格要求自己,要是犯了一点点的错误,就永远不让他回家了。
这一踏进院子,周书记都吓得打摆子,屋里正发飙呢。
“张局,您怎么大老远的……”周书记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被张胜军骂了回去:
“周铁强,你还有脸来?老子要是再晚来两天,就要给启明收尸了。”
周铁强五十多岁一半拉老头子,被骂的脑袋一耷拉根本不敢回嘴:
“张局,您这话说的严重了,启明一直以来在长河村做支教,活……”
张胜军一挥手气愤的打断了周铁强的话,手指头在桌面上使劲的敲了几下:
“别跟我耍嘴皮子功夫,我问你,张启明自从五年前下方以来,有没有做过违反公共道德的事情?有没有犯过错?组织上的任务有没有拖延或者拒绝的现象?”
周铁强尴尬的笑了笑:“没有。”
张胜军气的坐在板凳上,深邃坚定的眸子炯炯有神,虽双鬓花白,可精神抖擞,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既然没有,这次怎么回事?啊?你们几个是地方上管理公共安全的人,查个鸡毛蒜皮的小案子这么难?难道让我这个外行人亲自来教教你们吗?”
说着,目光看向几个不敢说话的公家人:
“小李,你说说。”
李队尴尬的看了一眼周书记,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也不知从何说起啊,只能论故意伤害的由头来判不是: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林家老大打了张启明,张启明呢,又打了他妹妹,这不,正在协调呢吗?”
“协调个屁。”张胜军一样脖子拍案而起:“张启明,我明天就得带走。”
周书记一听,这可是个大帽子啊,他可受不起:
“张局,张老师确实为我们长河村做出了贡献,您要是带走就带走,只是……俺可真有点受不起啊,再说了,张老师要是走了,娃儿们怎么办?”
张胜军气笑了:
“还有那个谁?什么林元瑞的?”
周书记的脸拧的跟刚洗好的衣裳似的,这事儿,他可真不知道咋管。
外头的天已绽开灰白,农家屋舍上炊烟袅袅,刘敏听说出事了,周书记要给元瑞记过,还要举报他有不良作风,特地到前院问问是真是假。
还没张嘴呢,就看着大嫂赵彩霞指着林元芳骂:
“你都多大的人了,干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还连累你大哥连夜被带走,你是孤家寡人一个,你大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孤儿寡母的以后怎么活?你养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