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诺兰外城,圣夜军团驻地。
身着金色盔甲的士兵们不断交叉通过仔细巡视着地牢外围。他们相继注意到了那位款款而来的红发女孩。
梦微敛着褐色眼眸,清冷的目光缓缓掠过那些值守地牢的金甲兵士们。煤球亦步亦趋地跟随在主人身后,尾巴微微摇晃,颈项上的小铃铛时不时发出些清脆声响。
伴随着那优雅步伐而来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奇异幽香,正午烈阳带来的炎热似乎一下子便被吞噬掉,只余下想让人静静睡去的幽深黑夜。
阴冷昏暗的囚室内部,唯一能够带来些光亮的只有那扇微小的石窗,再炽热的阳光透进来都会被冰冷与潮湿吞没。
黎莫安静坐于囚室的角落里。
自从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圣夜军团扣押后,他一直待在这座囚室中。没有人会对他使用那些刑具,同样也没有人能够救他出去。
与他一同关押在这里的都是些外城的市井泼皮与轻微触犯法则的族人。圣夜军团的律法条令一向宽容,关押在地牢内部的人几乎隔几天便会有一波得到赦免离开。
只有他,被扣押在这里近三月。
隔壁传来了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暗含嘲讽意味的熟悉问候响起:“代行者大人,您还没出去呢?我这都进来第十五回了。”
那人见坐在囚室角落里的男子依旧沉默着遥望石窗便也自觉无趣地撇撇嘴安坐下来。
隔壁囚室里的陌生男人已经被囚禁在这里数月,他从不与地牢里的其他人交流。除去经常翻看身上自带的那本书就是时不时望向那扇破石窗。除去那身代行者固有的装束再没什么可以证明他的来历。
说起来极为讽刺,掌握着主城萨诺兰秩序与法则的裁决圣殿代行者竟然也会被关押……
过了一会,从两座囚室的缝隙间缓缓挤进来一只灵动的小纸人。
它抖动着轻薄的躯体,从空无一物的怀里取出一块闪闪发光的银币。
蓬头垢面的陌生旅人看了眼纸人,他纠结一会还是选择接过银币将身上夹带进囚室的鸭腿分开半只扔向那只纸人,连同鸭腿一起被扔过去的还有未拆封的吟风酒。
那散发着浓重油香的半只鸭腿对小巧的纸人来说依然有些巨大,更别提还有那壶满装的吟风酒。可它稳稳接住了鸭腿和酒壶,小小的身躯上也没有沾染到丝毫油渍,紧接着原本有它两倍大的鸭腿以及那壶酒竟然凭空消失在小纸人的怀里。
“再这样下去圣夜军团很快会发现我的异常,三个月进来十五次,要不是你教我变换形容,傻子也能发现不对劲。”
“话说你到底为什么被关在这,他们居然不给你吃东西?”
小纸人此时已经回到它的主人身边,一起带过去的还有用银币换来的半只鸭腿与吟风酒。
那壶酒让黎莫稍感意外,不过这都是用身上仅存的钱币交换得来,他也没有客气直接拆开外封就着香气四溢的半只鸭腿缓慢吃下。
“你是不会说话吗?我可是冒着被圣夜军团抓到的风险在给你带吃的!怎么说我们也算认识了,你竟然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信不信我给你断粮?”那人喋喋不休地说着。
等待一会,他还是没能等到想要的回复,陌生旅人深吸一口气懊恼般地狠狠啃咬下手中的半只鸭腿。
小纸人再次轻车熟路探出囚室缝隙来到陌生旅人的面前,怀里仍然是一枚银币。它没有五官,此时正用空白面孔仰头望着面前的人。
“行吧,我就喜欢你拿钱堵我的嘴。”他认命似的闭上了嘴巴。
陌生旅人不再主动搭话,囚室里顿时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留下两边啃咬鸭腿时的轻微咀嚼声。
梦进入地牢内找到黎莫时嘴角不禁微微抽动,此时这位裁决圣殿的最高执事正在一边饮酒一边大快朵颐着那半只鸭腿,看起来过得相当滋润。
“我还以为你快要饿死在地牢了呢。”梦望着角落里的黎莫幽幽说道,她转而将目光落向另一侧的囚室。
她察觉出了深藏在黑暗里的那一缕气息。即便它非常微弱,微弱到几乎与空气相融,微弱到几乎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