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贝自然而然想到了“再生”。
依据“再生”的象征含义,或许只有增加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经历才符合实践法的标准。
她与死亡面对面的事情并不在少数,正因如此看到那具被吸干血液的尸体时,她并不惧怕,更多的是从中察觉出生命的脆弱与死亡的简单。
纳尔降临时带来的血色之夜;初遇雪漠时那场死战后被刻意制造出的车祸;为救任清栩遭遇严羿;血脉封印解除;谈振松事件;梦设立的幻境考验;云端下的风暴洗礼;服食淬体液后的烈焰灼体;在“海洋之心”反杀萨雷斯的疯狂。
这都是她触摸过死亡的痕迹,她甚至曾经想象过自己死去时的各种模样。
什么是死,什么是生。
死,多变为一。生,一变为多。
生者追逐一切,迫切地想在时间表面刻下自己的痕迹。死者消逝终结,躯体腐朽,灵魂消散。
或许,只有生如夏花般绚烂,死才会如同秋叶般静美。
解除封印是一次抛却过往无知与弱小的再生,由此,她开始主动触碰陌生的力量与陌生的同伴。
父亲离世后,对她而言是人生意义的再生,有生之年她只想实现父亲的夙愿,手刃仇敌,而后长伴纳尔身边。
洛依贝一边沉思着某些事一边加快了返回的步伐。
漫漫长路上是女孩独行留下的点点萤火,于绽放后无声消散,于光辉里重归静寂。
在属于“寄生”的第二阶平台内,形体微小的种子不断衍生出白藤,正中央只放置着一面纹饰朴素的全身镜,透过镜面她看到了自己今后长存于现实世界中的灵魂形态。
那是一位佩戴着精致血蝶面具的女孩,身高举止装束发型都与她分毫不差。她身畔是振翅而飞的几只红蝶,尾端带动着深红流光划过了一道道浅痕。
女孩的躯体上缠绕着交错而行的两条白藤蔓,藤体茎叶繁茂,无数风吟花在其上方绽放又凋零,周而复始循环不断。
她发顶是属于继承者的双蛇银冠,右手轻握着一柄匕首,左手内则是一朵盛开的无名之花。
白瓣心形,五瓣而生,内里花丝花药皆呈现出嫩黄色泽,朴素中又透着别样的华美。
“救赎”之花?!
这似乎是那素白花朵的完整形态。
继承者,血蝶面具,红蝶,匕首,救赎之花。
佩戴着血蝶面具的继承者,持有匕首与象征“救赎”的花朵,执掌杀戮与救赎。
这是寄生于她血肉深处的灵魂形态。
如果想据此使用实践法增加魔法熟练度,在萨诺兰内部唯有杀戮圣殿能够满足她的需求。
圣殿秉承秩序法则,掌控着艾维拉家族内部的最高执法权,这种执法权体现于裁决圣殿与杀戮圣殿。裁决圣殿永远立于光明处执法,而杀戮圣殿就如同裁决身后的影子,长年隐没在黑暗里,背负罪与暗之名,但它仍属于光明的一部分。
审判与裁定罪名的权利属于裁决圣殿,而杀戮圣殿所拥有的是强制执行权,这是唯一一个可在萨诺兰内部公然行使暗杀权利的组织。
碍于时间上的限制,洛依贝原路返回踏上了最后一条道路。
属于“救赎”的第二阶平台内,六枚雪白花朵含露绽放,内里的灰种已萌发出嫩黄花丝,顶端花药闪烁着微弱的星点金芒。以手触之,仿佛萦绕林间的萤火虫,悄声散开又合拢。
这花是“救赎”的象征。
自从上一次探索过后,洛依贝陆陆续续仔细翻看过毒药学课本与地下宫殿带出的植物学典籍,其中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花朵名字。在与少年时的纳尔相伴的那段日子里,她也有刻意利用机会翻找过血族的植物典籍,同样一无所获。
难道,它是只存在于“救赎”魔法中的花朵吗?
洛依贝将素白花朵的完整形态暗自记在心里,打算回到现实世界后向圣殿领主汐或是若叶导师请教。
她必须要知道这花的名字以及它原本的寓意,明悟它与“救赎”之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