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都不会愿意别人问起那些痛苦的事。
而祁扬也不愿意让兰溪再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哪怕他是出自关心。
兰溪垂下了眼睫,轻轻颤抖着,虽然祁扬很体贴,没有说那两个字,但兰溪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段她竭力想要忘记,却怎么都忘不掉的记忆。
她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剧本,直到把剧本抓得邹巴巴的,她才做若无事的一笑,说:“上次暴雨,我在他车上躲雨,擦头发的时候他不小心看到的。”
“我看看。”祁扬说着便强势的欺身靠近,撩开了兰溪的头发。
兰溪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应该很丑,你别看了。”
祁扬瞳孔猛缩,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疼。那里果然有两个圆点一样肉色的疤痕,看上去很像是……香烟烫出来的。
是谁?
谁特么敢用香烟烫他的宝贝。
祁扬心中掀起一股狂虐的风暴,想要把那人找出来碎尸万段,但他又不想直接问兰溪。
毕竟都留下疤痕了,那一定很痛,他不想残忍的撕开兰溪心底的疤痕,哪怕那是因为关心。
祁扬心里又怒又气又心疼,他不愿意去想兰溪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烫伤的,那时她该多痛苦多绝望,但他控制不住。
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这些。
那一刻,他满脑子都是电影桥段里变态拿着烟头折磨人的画面。
昏暗的房间,漂亮的小女孩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惊恐的看着前方的,突然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肩膀,冒着红星的烟头在男人狰狞变态的笑声按在了女孩娇嫩可破的皮肤上。
女孩痛苦的挣扎,绝望的哭喊,哭喊着他的名字。
“墨哥哥,救命。”
“墨哥哥,救救我。”
“墨哥哥……”
祁扬自虐一般想象着那个画面,抱住了兰溪,紧紧的把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好闻的男士木调香不经允许强势扑鼻而来,瞬间把兰溪包裹住了。
兰溪有一刻的僵硬,而后本能的伸手想要推开祁扬,只是当她听到祁扬在她耳边用颤抖沙哑的声音发誓般说:“对不起,溪溪,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那一刻,她推祁扬的手便僵在了半空,心里震惊又茫然,以至于没有认真思索祁扬的第一句话。
她满脑子都是祁扬因为那个疤痕心疼她?!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只是因为那一个久远的疤痕而伤心难过甚至自责。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有一个男人会对她说他会保护她。
而那个男人还如此的优秀。
祁扬的下巴垫在兰溪的肩上,他痛苦的闭着眼睛,浓密的眼睫润湿一片,他不停的在兰溪的耳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刻兰溪的脑子像是停止了转动,她只能听从了心的指挥慢慢的回抱住了祁扬,温柔的说:“别道歉祁神,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溪溪,对不起。”
兰溪如此温柔,祁扬更加难过自责了,他觉得都是自己没用。
对不起,是我没用,没有早一点找到你。
对不起,是我没用,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我的宝贝,让你受苦了。
他的嗓音更加沙哑,像是在隐隐的哭泣,听着让人难受。
兰溪的心里既难过又觉得温暖。
祁扬看着身材瘦长,但被他结结实实抱在怀里才知道,他的手臂修长有力,肌肉紧实,拥抱有力而又温暖,好闻的木调香味安抚着兰溪的每一根神经,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那一刻,兰溪发现,那段她一直竭力想要忘记的记忆,此刻想来,似乎也不再那么让她感到害怕痛苦绝望。
……
破旧的房间,破旧的木床,白皙漂亮的小女孩没有安全感的缩在床上,就算是睡着了,她的眉头都是紧蹙着的。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一只粗糙的手轻轻推开,却依旧发出了让人酸掉牙的声音。
床上缩成一只小虾的人听到声音迷糊的睁开了眼,但房间太暗,她看不清。
接着一个人影扑了过去。
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丑陋的,猥琐的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那是她的养父。
那张脸是她的噩梦,在很长一段时间,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总是会被吓醒。
就算是如今长大了,就算她已经离开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偶尔做梦,她还是会被吓醒。
但这一刻,许是因为祁扬灼热的体温温暖了她,许是祁扬的怀抱太过有力,无形中给了她力量。
如今她再想到那个男人的脸,竟然不再如以前那般害怕。
她清晰的记得,那天那男人喝了酒,满身酒气。
她惊恐的抓着被子,绝望的看着那如恶魔般的脸,缓缓靠近,那又冲又臭的酒气笼罩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她当时真的害怕极了,对着男人拳打脚踢,又哭又叫,但小孩子怎么可能是大人的对手。
她惊恐的被男人按压在床上,她的嘴被捂住了,但好在之前的哭喊声吵醒了养母。
养母过来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骂她是贱人,狐狸精,不学好勾引男人,对她拳打脚踢。
然后那个男人就和她一起打他,拿着烟头烫她,那个疤痕就是这么来的。
兰溪的脑海里回放着那一段她自认最绝望痛苦的记忆,但此刻她却是平静的,她不再害怕。
兰溪温柔的拍着祁扬宽大的背,“祁神,别为我难过,我已经忘了。”
“真的吗?”
“真的。”
祁扬扶住了她的肩膀,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要确认兰溪说的话。
他轻声问:“还痛吗?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那一刻,兰溪的心中竟有种寒冬终过,春暖花开的感觉,她轻扬唇角说:“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