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简听洛翎的话, 微微陷入沉默。

他再看这小人鱼。

有气无力，干干巴巴，像一脱水的、扑腾不起来的鱼。

嗯……然有哪不对。

叶简抱着洛翎来床边, 坐下——

怀的小人鱼忽然变大。

再变大。

变成一银发红瞳的大人鱼, 一言不发地坐床边。手臂环过叶简腰间，丝绸般的银发落下, 与叶简衣角交织。

叶简的目光略微下移。

还是鱼尾巴。

为什么这大人鱼不愿意将鱼尾化为双腿呢？

虽然底有点疑『惑』，但叶简并没有现问出这问题，而是给洛翎顺顺银发，道：“情不好吗？”

洛翎干巴巴地道：“我很好。”

叶简：噢，然情不好。

是因为他刚刚了什么吗？

叶简回想一下刚才的对话, 开口：“是不是不喜欢我喊弟弟？”

洛翎沉默。

叶简觉得还是把话开比较好, 省得这一根筋的大人鱼老是闷，于是又道：“要是真的不喜欢，下次遇别人问起, 我就是我的朋友好啦。”

洛翎：“……”

这下子，他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叶简：咦，怎么情好像更不好。

他没安慰成功？

叶简正想抬手戳戳这沉默寡言的大人鱼, 就听见洛翎幽幽开口：“哥哥怎么对别人介绍我都没关系，我无所谓。”

叶简：“那刚刚——”

洛翎：“我是不喜欢, 叶简一直把我当成弟弟。”

他抬眼，红宝石般的眼眸划过一丝晦暗的光。

“我不想做叶简的弟弟, 我想叶简占据更重要的位置, 重要……有我一人能占据的位置。”

叶简：啊，原来是这样。

他的眼底『露』出一点笑意，道：“我，本来就是唯一的, 不可取的呀。”

这句话就像春日的微风，令洛翎胸口不由自主地涌出一点暖意……但仅仅是这些，还不能够抚平他内深处、对叶简一人的占有与贪婪。

这一刻，他迫切地想要让叶简听自己的声，意识自己对他一切的情感与冲动，接纳他、承受他——可是话嘴边，这往日杀伐决、冷酷狠戾的深海之主又沉默下来。

他不好意思出口。

他怕和上次一样，被叶简拒绝。

而且上次距离现……根本没过几天。

好不容易撬动一点话头的大人鱼又牢牢地闭上嘴，叶简有点小郁闷。

是他的错觉吗，这一根筋的大人鱼更一根筋了。

嗯……是嚼不烂的芝麻汤圆。

叶简好道：“好吧，那今以后，我再把放得重要一点点，每天都重一点，好吗？”

洛翎听着这哄人的语气，最终还是没什么，收敛神情，乖乖地点点头：“好。”

这一次，这样吧。

洛翎默默地想。

至少他知道，叶简对他很好很好，叶简，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至于剩下的……他之后再努力一下。

洛翎抬手圈住叶简，赤红眼眸情绪流转，无声地凝视这人。

叶简白皙的脖颈间戴着他给的珍珠项链，苍白手腕之上，一颗珍珠微悬于银丝之间。

都是他的。

洛翎眼神缓和几分，想起什么，拎起床边的小毯子，面小翼翼地取出叶简之前给他的一缕墨发。

随即抬手，割下自己一缕银发，指间微动，银『色』发丝纠缠墨发，交织一起，密不可分。

洛翎再抬眼。

叶简安静地望着他，似乎依然没能理解这举动，目光还有点小疑『惑』。

干嘛这样玩头发？

洛翎：“……”

这大人鱼又埋下脑袋，闷闷地趴叶简肩上。

尾鳍一点也不高兴地摆动，甩着甩着，啪一下缠住叶简。

叶简：“？”

又来！

他立马幽幽地盯住这条鱼尾巴。

不同于深海不见天光的幽邃，陆地上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铺满整屋子。洛翎的鱼尾沐浴光下，如无暇的宝石一般，散发微闪且美丽的光泽。

叶简：……一看就很好『摸』。

他看着看着就有点手痒，很想伸手『摸』『摸』——但最后，还是艰难地忍住。

不行，这大人鱼耍流氓就算了，他不能一起跟着耍流氓。

不能被带坏！

叶简绷起脸，收回落洛翎鱼尾间的目光。

几秒后，没忍住轻戳一下洛翎：“想看变成人类的样子。”

洛翎沉默一秒：“不给哥哥看。”

叶简：“为什么？”

洛翎故意做出凶凶的样子：“情不好！”

叶简：嗯……凶凶鱼。

他道：“好吧，那等什么时候情好了和我，我再问。”

洛翎这下不话了，而是乖乖地点头。

然后贴贴叶简脸庞，又揪揪他的头发。

叶简：……这条大人鱼现看起来就情很好。

所以，为什么不愿意他面前将鱼尾变成双腿？

叶简垂眼，视线自然下落洛翎鱼尾的伤口间，一想法随之划过。

难道，是因为这道伤口？

因为受重伤，伤口迟迟不愈，所以洛翎也不能像其他人鱼那样，自由地变化形态？

……很有可能。

可是，洛翎总喜欢瞒着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