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简脸上神情不变,思绪却微微漂移。
守望者容貌不老,如果他真是人类,真是一位守望者的话……那他现在多少岁?
……他不会真的比这五十九岁的小人鱼大吧?
叶简立马刹住这个想,道:“但你弟弟是人类,和人鱼有什么关系。”
汤不诚道:“事情是这样的。”
“三个月前,我的一位医生朋友在海边发现一具人鱼尸体,那条人鱼刚刚死去,很可惜,我的朋友没能救下他。”
“不过,因为人鱼这种生物的珍稀,我朋友提取了一份人鱼血『液』,又将他埋葬在海边。两周前回到这时,我朋友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那份人鱼血『液』注入我弟弟的体内。”
“结果奇迹发生,我弟弟的生命体征居出现好转的迹象,这是过去五十年间,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汤不诚说到这,平稳的表情隐含激动。
“人鱼是异兽,异兽从污染中诞生。我弟弟受到污染,或许因如,蕴含污染的人鱼血才能对我的弟弟起到作用——所以这两周来,我一直在搜寻人鱼。”
叶简:“显,你没找到。”
汤不诚点点头:“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们这座城市靠近内陆,人鱼又十分珍稀,基本不会出现在这,这两周来我见到的第一条人鱼,就在叶先生你这。”
“我不会伤及这两条人鱼的『性』命,我是要他们的血。”他的语气诚恳,“不知道叶先生能否——”
叶简:“我拒绝。”
汤不诚:“我愿意出一千万!叶先生,请您考虑一下,我的弟弟『性』命垂危,真的很需要您伸出援手!”
叶简:“如果你弟弟一直需要人鱼的血,那我的人鱼就要留在这,为他一直提供血『液』吗?”
汤不诚略一犹豫:“这——”
叶简直视汤不诚的眼睛,再道:“人鱼并非不死,他们会受伤和虚弱,到那时,你会为他们停手吗?”
汤不诚沉『吟』道:“我会为他们提供最好的医疗设备,保证他们的——”
叶简毫不犹豫地打断:“所以,你不会停手。在我的人鱼和你弟弟间,你会把后者的安危放在首位,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让我的人鱼为你弟弟牺牲。”
“不,叶先生您相信我!”汤不诚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做出伤害这两条人鱼『性』命的举动!”
“你当不会,在没有获得新的人鱼前,我的人鱼就是维持你弟弟□□具,你不会杀死他们,但他们会沦为你的采血工具。”
叶简眼眸冰寒,毫不退让。
“如果你真有那么好心,最开始不会采取封城的手段,将我们困在这。”
“所以,我不信任你。你的弟弟对你来说很重要,我的人鱼对我很重要,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从汤不诚犹豫的那一刻,叶简就知道,己绝不能答应这个人。
一旦答应,他的小人鱼必将下场惨淡,被这个人以拯救己弟弟的名义无限制取血,失去人格和尊严,沦为供血的机器。
叶简抱紧洛翎,这小鱼小小的,体温冰凉。
不久前,洛翎才失去逆鳞、始终未愈。伤时不时发作,昨天疼得失去意识……
他怎么舍得让这小鱼因为一个陌生人再度受伤,甚至要失去由?
洛翎抬头,望着叶简冰冷如刀的眼眸,一言不发地垂首,额头抵上他的肩膀。
汤不诚喃喃道:“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你可以拦下我,从我手夺走我的人鱼。”叶简指尖微动,一缕若有若无的黑线缠绕指间,“动手吧。”
这一刻,汤不诚觉周身彻骨寒冷,空气仿佛被瞬间冻结。
他沉默几秒,终究是退后一步:“叶先生说得对,我的请求实在太过冒昧,让您为难了。既如,就当我什么没说过吧。”
“我会立刻解除封城,您可以和您的人鱼离开。但在离开前……能否请您去一趟我那,看看我的弟弟?”
这位城市负责人的眼神卑微,甚至带着几分祈求。
“就算不改变心意没关系,我是希望您能看一眼我弟弟。许像您这样强大又见多识广的守望者,能找出他的症结所在。”
显,他和苏西一样,认为叶简是一位a级守望者。
这是他始终没有采取强硬手段的原因。
汤不诚深深地低头,将姿态放到最低。叶简目光冷静,没有立即给出答复:“我会考虑一下。”
汤不诚重重呼出一气:“好的。”
他没有再提及人鱼,恭敬地低头道别,转身离开。
洛翎晃晃叶简的手。
叶简对上这小人鱼黑漆漆的眼睛,『揉』『揉』他的脑袋。
“别怕,不会卖掉你的。”叶简道,“就算在你身上抽一管血,我不同意。”
这条小人鱼很虚弱,哪怕抽一管血,有可能让他的伤恶化。
“可是,”洛翎低声道,“他刚刚说,可以出一千万。”
“才一千万,好少。”叶简十分财大气粗,“我去几趟巢就赚回来了。”
洛翎:“那,要是有人出两千万、三千万,或者高呢?”
“一亿不给,”叶简道,“你是我捡的小人鱼,我才不卖。”
毕竟这条小人鱼可可爱爱、软软乎乎。卖掉的话,他就再捡不到了。
洛翎嘴角微扬:“就是说,我在哥哥这是无价的。”
叶简毫不犹豫地点头。
洛翎心底绽放一朵小花,往叶简怀蹭蹭。
蹭着蹭着,这条小人鱼想起什么,抬头:“哥哥打算答应他后面的要求吗?”
叶简:“我不信任他,关他说的话,我会再查证一下。”
其实,对汤不诚的弟弟,他有几分在意。
异兽从污染源中诞生,身即携带污染。受到污染的人大多数会在痛苦中死去,有小部分能活下来,又有极小部分人能觉醒为守望者。
但是,从没有任人会在受到污染后仍保持沉睡不醒的状态,一直持续那么多年。
如果汤不诚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的弟弟就是一位特殊的“污染者”。
对污染,叶简总是会格外关注一些。虽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平时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查询一些和污染有关的消息。
比如,关多年前那场大污染的起源,关污染的诞生地——冥冥中,他总觉得这些信息牵连着己。
是,网络上涉及大污染的有用信息寥寥,他很难查出点什么。
“如果汤不诚所言无误,我会去看看。”叶简道,“他的弟弟是一位和污染有关联的人,许我能从这个人身上,发现‘污染’的痕迹。”
洛翎点点头,尽管他不喜欢叶简身边多出其他人,但既叶简想去,那他就一起去。
“不过,”洛翎很快又想到什么,再次开,“如果这个人使诈,埋伏我们呢?”
叶简:“放心,他打不过我。”
汤不诚畏惧他,这是刚才见面时他就发现的事情。
并且,他从苏西那了解过汤不诚手下的守望者小队实力,三位b级守望者,剩下七位c级——比起那片a级的巢,是有些不够看。
叶简又对洛翎道:“而且不是有你在吗?你可厉害了!”
洛翎被叶简夸夸,登时有点小高兴。
“我会保护叶简的!”他道,“到时候叶简躲在我身后就好!”
叶简轻笑出声:“好呀。”
洛翎趴在他的肩上。
叶简盯着这条小鱼头顶的小发旋,偷偷伸手——拿起床头的小黄鸭。
洛翎立马抬头。
叶简默默放下。
看我干嘛,我什么都不打算干。
“……”
洛翎微微眯起眼睛:“哥哥。”
叶简:“嗯?”
洛翎一指床上的小黄鸭:“如果有人出一万买它呢?”
叶简陷入沉默。
洛翎:“?”
洛翎再度晃晃叶简的手:“哥哥!”
叶简:“嗯……”
在洛翎幽怨的目光中,他略带一点迟疑、一点犹豫地道:“卖就卖……吧。”
说完,轻叹一气。
好悲伤。
好难过。
洛翎:“……”
好气!
他讨厌小黄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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