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面目狰狞,双眼急得通红,又一次狠狠地在手上划出更长、更深的伤口,朝着颜料盘上固执地挤出更多的血液。
失去了家长们奇怪的透明色血液支持后,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把人头花给画成功。
就连阮小小待在这样的氛围里画画都有些不受控制地被影响到急躁起来。
她昨天是悄悄偷的其他学生已经从家长那里得到透明液体、混合调好的血液颜料才把画给画好了。
今天所有的学生都没画出来小花,她偷谁的颜料都不管用。
小风昨天的确是没用什么红色颜料就把人头花给画出来了。
但是不到最后时刻,阮小小也不会抱最大的风险去试着偷小风&3记0340;颜料。
即使小风现在已经瞎掉了。
学生们着急,郝俊材更急。
现在已经超过原本的下课时间快十分钟了。
没有画出小花来的学生们根本没有想要离开的欲望,简直是拿出了“画不出花就绝对不走”的气势。
郝俊材烦躁地看了一眼时间,刚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要下课,就被学生们齐刷刷地把话给瞪了回去。
学生们没有理会郝俊材,只是在一遍一遍地慢慢开始争抢着速度画画。
似乎谁最先画出一朵成功的小花,谁就能得到什么好的奖励。
家长们之间的氛围也逐渐热闹起来,慢慢地除了一手撑着下巴正在合眼休息的祈无渊外,他们全部都站了起来给自己的孩子加油打气。
就连阮利为了合群都被迫站起来给阮小小喊了几声加油。
差点吓得阮小小手一抖画拐了线条。
她哥喊得很好,下次不许再喊了。
不仅是祈无渊和整个家长区的画风不一样,小风也一直没有理会外界的各种喧闹。
他即使是看不见了,也依然还在安静地坚持着画画。
小风确实很喜欢画画。
从他第一次拿起画笔的时候开始,他的心里才第一次出现了阳光。
只是现在小风画画的速度要比眼睛还看得见的时候放慢了很多。
等到其他学生绝望地画完了第五遍、第六遍…甚至画得快的已经在胡乱地开始第七八遍的绘画时,小风的声音突兀地在教室里响起。
“老师…我画好了。”
听到小风的声音后,整个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各种声音都消失了。
学生们不可思议地看向小风。
更有甚者直白地开口反驳道:“不可能,你明明就是一个瞎子!”
“对啊,你都瞎了还画得好什么画!”
家长区的家主本来也想跟着呛两句,却纷纷顾忌着祈无渊昨天的举动,活生生把自己想说的话给憋了下去。
郝俊材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这会他听到小风的声音感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有人画好了就等于他终于可以有借口下课了。
哪怕说这话的是一个副本boss。
“小风同学画好了是吧,快、快举起来给我们看看。”
小风听到郝俊材的话后,摸索着拿起画纸。
尽管什么也看不见,被小风拿起来的画纸显得有些歪歪斜斜,但是丝毫不影响其他人看画上的内容。
比昨天的人头花精细度更加完美、画作的完成度更是高得吓人,是这几天小风画的几幅画里最棒的作品。
下一秒仿佛就要从纸上破开、来到现实世界里四处攻击人类的人头花在画纸上栩栩如生。
从人皮到表情、张开的鲜红大嘴里布满的尖刺牙齿、整个骨骼扭曲的方向、怪物身体的塑造,无一例外,全部都和家长们变出来的人头花一模一样。
不,逻辑关系不一定是这个。
记让祈无渊分析的话,他觉得因果关系更应该是——
家长们变出来的人头花和小风画的画一模一样。
不仅是画出来的人头花越画越厉害,就连画纸上的背景都和之前不太一样。
小风前几天都只是在纸上画了一朵人头花而已,纸上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空白,没有画任何的背景。
但是这次不一样。
小风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还细心地在画纸上画出了充满细节的背景。
祈无渊早在小风开口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他仔细地看着小风的画作,比所有人都要更早地发现出画里的另一个信息:
这个人头花是有身份的。
虽然作为“花柄”的上半身只穿着最普通的白色衬衣、被扭曲成了“花朵”的人头已经彻底分辨不出破碎的五官面容。
但是这朵人头花的身份全部依靠画纸上的背景展露了出来。
昏暗色调的背景把整张画的色调灰度压缩到了一个巧妙的临界点,让人下意识只会把目光集中在人头花上。
看起来是大片会黑色的背景,实际上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快乐绘画室里的讲台、课桌甚至是每张桌子上的美工刀。
画纸边缘还有着一排被打碎的玻璃窗,教室里十分狼藉,逼真地展现出了屋内被暴力摧残后的景象。
这幅画的背景粗看色调黑暗、细看展现出来的细节全部都是破败的绘画室,让整幅画都带上一种沉闷难受的不适感,看得人心里压抑。
结合背景和画里人头花的穿着,这朵人头花的身份不难猜——钱老师。
亦或者说,也有可能是郝俊材。
而小风花了四十多分钟就画出来了这么一幅画。
毫无意外,小风就是一个绘画天才。
没看到画之前还叫嚣着瞎子画画的同学们在看到小风的画后,尴尬地通通羞红了脸,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他们的画就是比不过小风。
哪怕是借助了家长的帮忙也比不过。
没有人可以画出比小风更棒的人头花。
有的学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暴躁地又哭又骂:“呜呜呜,校长会喜欢上他的,不要让那个垃圾被选中!”
又的则是绝望地用美工刀在自己的手上拼命划拉着,流出汩汩鲜血。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阮小小是距离小风举起的画纸最近的一个人。
她在小风举起画纸的时候,下意识朝着画纸看过去。
没想到她一看就在画纸上发现了一点异常。
阮小小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眨了眨眼继续盯着画纸上的人头花看。
几分钟后——看清楚了!
不是她的错觉。
阮小小看到小风记画纸上的人体花缓缓地动了一下!
张开的“花瓣”里,被化成了花蕊的眼球在人们没有注意的时候变换了一个姿势。
阮小小背后汗毛挺立,还没来得及找个借口从自己的座位上离开,门外就传来了两道从远到近的声音。
解邢站在教学楼一楼的拐角处,遇到了正朝这边走过来的校长。
胖胖的校长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慈眉善目、非常亲切。
解邢打趣着:“哟,都放假了,是什么风把校长给吹回来了?”
两人边走边说,校长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笑眯眯地说:“解医生,好巧啊你也在这里,我是去初一三班找一个学生的。”
“他叫小风。”
说完,两人已经走到了初一三班的教室门口。
校长在打开的教室前门上礼貌性地敲了敲,对着脸上还蒙着绷带的小风说:“你就是小风吧?”
他轻言轻语地好声道:“可以跟我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吗?我觉得你画的画特别厉害。”
啧,小风前脚才展示了一遍自己的画,校长后脚就跟了上来。
祈无渊站起身,漫不经心地走到小风身前,挡住了校长的视线。
“我是他的监护人。”
“要去也是我和你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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