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果球放在掌中检查,没有受伤的迹象,像鸡蛋的外壳被琢碎,隐约可见内部幼嫩身体的轮廓,像透了光的玉石。
一道狭窄的缝隙。
可楚寒今瞥见了一只小小的手,白嫩嫩,粉粉的,握成拳状,楚寒今心口的大石头掉了下去。
——幸好不是怪物。
是人形。
他将果壳翻来翻去,心想,恐怕果壳完全脱落,孩子也出生了。
只不过,现在果壳全部裂开,小孩恐怕没办法再泡水了。
楚寒今唇角轻轻牵起弧度,将孩子放到烛光旁,照了又照。不仅有粉嫩的小手,还能看到并拢的小脚,指甲跟米粒似的,小而圆润,十分的乖巧。
楚寒今坐着等慕敛春回来。
没想到,不知不觉,等待的时间变得漫长,而整座客栈安静无比,似乎没有别的人了。
楚寒今站起身,走到门口,打算问守门人慕敛春何时回来。
他手扣住门扉:“来人——”
一片寂静,他手指被符咒烫伤,受到触发,整张门流光闪烁,显出一道巨大的禁锢法阵。
有人阻止他出去。
楚寒今敛了下眉峰,立刻明白……慕敛春干的。
为什么?
联想到有关慕敛春的一切,在盐湖附近和他再遇……将他从越临身旁支开……行江信突然造访……不许楚寒今离去……
脑子里的脉络逐渐清晰,电光火石之间,楚寒今猛地明白了。
是埋伏!
而埋伏的对象,是越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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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客栈中,越临端着酒杯,白孤正柔顺地替他斟满:“九哥少喝一点。”
越临看见他就烦:“滚,没你的事。”
白孤脾气温和,不急不躁:“九哥,月照君哪去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不过我今天看见了远山道的人,怕他现在生下了小殿下,转头又跟远山道走了。我只是看九哥对他用情深,想提醒九哥,要看得牢些,要是跑了,就不容易再追回来……”
他打量客栈人多,越临不会真给他一拳,故意说这些话。果然,越临面色冷漠,只道:“别在我面前晃,去打听雾岭的结界要怎么进。”
白孤放下酒壶:“这就去。”
他理了理帽衫,抬头望了望天色,一径走向幽深的黑暗中。
越临放下了酒杯。
他斜了眼楚寒今跟慕敛春离去的楼台,对杯中清酿半晌不语,接着,提剑站起了身。他到客栈的柜台,道:“如果那位白衣公子想来找我,你让他待在这儿等。告诉他,我会回来,不用来找。”
随即,他走到客栈外,身影倏忽消失于黑暗之中。
和他的猜测类似,面对阵法,第一要看能不能解。
白孤来到雾岭脚下,来回踩动结界边缘的土地,一会儿蹲下了身,用手轻轻触摸,试图看清结界的脉络。
金光过后,结界又复归安宁。这似乎难倒了他,他来来回回地打转儿,再一次将手伸入阵法的边缘。
阵法对他的削弱依然极强。
当他走到阵法中时,连呼吸都变得沉重,骨骼似乎被极重的压力覆盖,甚至发出咯咯的响动,似乎要将骨骼压碎,皮肉挤成薄叶。
白孤又出来了,站在原地叹气。
……也跟越临预料的一样废物。
他的兄弟姐妹中,白孤的出身何尝不低贱,生在马厩里,刚落地就被马匹尥蹶子踩了一脚,从此气虚,胸口时常作痛,外功完全练不得,上个斜坡都要按着胸口喘息半天。
修道,内外兼修,身子骨不好,外功练不好,承受不住内丹的灵气,那差不多等于废了。而这还有力可补,多吃些灵果,再吃些贵重丹药,身子能好。只不过他本就是寄人篱下,主子吃肉他能有口汤喝就不错了,身子骨一直得不到调理,一直虚弱不堪,自然与修行之道越来越远。
……如果不是他心思太歹毒,越临能容他,不过他这可怜人,确实有可恨之处。
正在思索以前的事,白孤不再停留于原地,而是向着山路走了过去。
他要去的地方,越临心里清楚。
无法克服阵法,那只能找一个荣枯道的修士,拷问出阵法的解方。他正前往雾岭的入口,也是荣枯道的驿所,进入雾岭的必经之地。
一般来说,这里的守卫修士知道阵法的解方,但他们也都是荣枯道高手,互相联系紧密,一人被俘,支援会立刻赶来;如果无法逃脱,而他们又得不到支援,会选择自尽以捍卫秘密。
按照白孤的灵气,应该打不过一个守备修士。
果不其然,白孤又背着手望洋兴叹。
……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转过身,似乎打算往回走。
越临蹙了下眉。
正在此时,驿所的门突然打开了。
里面走出一道穿着荣枯道制服的身影,肩背瘦削,面容严肃,眼神带了几分憔悴。
他看着白孤,道:“进来吧。”
越临稍微低落的心情重新振奋。
是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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