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院子,便听见爹娘哥哥在屋子里头商议着自己的事情。
文鸳爹:“爹知晓你看上那李家姑娘了,只是她家彩礼要得实在是不低,爹真是掏不出啊。”
他哥低垂着头,闻言眼眸闪:“这……这不是还有我妹妹吗?她嫁出去,换笔彩礼钱,咱家里再凑凑,就够了。”
文鸳爹:“你妹妹长啥样你不知?咱们镇上哪有敢娶她的,看到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文鸳娘见儿子实在是喜欢那李家姑娘,喜欢得紧,咬咬牙,干脆:“要不这样,听说那镇东做木雕的老头正在招小工,活儿辛苦,但开价不低,我鸳儿送过去?”
文鸳哥当即:“那这月钱能先支取么?”
文鸳娘:“我去商量商量。”
……
便是这样,文鸳送到了镇东做木雕的老头店里,做了小工。还是一干三年,没有月钱的那种,因为她这三年的月钱,都她娘支出来给她哥娶媳『妇』去了。
木雕老头姓周,脾气古怪,一言不合便要打骂,不过这打骂的对象却不是文鸳,而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周老头的儿子叫周清闲,是个书生,老头给他取时希望他一生清闲,因此供着他上了学,只可惜这周清闲没什么考学天赋,考了多年连秀都不是。
周老头便放弃了这条路子,转而让周清闲跟着自己学些木雕手艺,将来好讨媳『妇』过日子。
只是这周清闲其,就爱讨清闲,懒得,平时最喜欢的姿势除了躺着就是坐着。
说起来这周清闲倒并非全然一无是处,他是长了张好脸的,文鸳初次进周家店铺时,见藤木椅上躺着个清风朗月般的男子,心跳都漏了几拍的。
只是快,文鸳的心脏就跳不了。
只因这周清闲着实是个混不吝,平时周老头给他布置了什么做木雕的课业,他是一概不做的,后来文鸳混熟了,便干脆推给文鸳做。
文鸳不推脱,只因在店里待久了,她逐渐喜欢上了木雕这门手艺,只是碍她并非周老头的徒弟,偷学家手艺是要打断腿的,她没敢真的学。
但今既是周清闲自己要求的,文鸳便不怕了,到时候真出了事,往他身上推就是。
就这样,文鸳偷偷观察着周老头的雕刻手法,又替周清闲做业,再由周清闲这木雕拿过去交给周老头评价,周清闲再将这评价传达给文鸳。
就这样,三年过去,周老头完全二忽悠瘸了,笃信自己这乖儿子已经学会了自己的全技艺,要自己这儿子当场雕个件来看看。
文鸳周清闲傻眼了,三年的骗局瞬间崩塌。
周老头抄起烧火棍就要打周清闲,就在即将挨打之际,周清闲语出惊:“爹,别打!文鸳今算咱家了,她学我学是一个样!”
周老头狐疑地看向文鸳,又看看周清闲:“你这臭小子什么意思?”
周清闲石破天惊般:“我想娶文鸳做我媳『妇』!”
周老头闻言,颓然地放下烧火棍,竟是不再言语了,而是紧锁着眉说:“算过日子没,打算啥时候娶她过门?”
周老头这几年里,给周清闲介绍了不少漂亮的良家女子,让他娶妻,但他愣是一个都不要,挑剔得。
周老头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小子不是不想娶,而是眼光独特,喜欢文鸳这样的!
真不是他说,就算这文鸳待在他家帮工三年,他乍一眼瞥到文鸳,还是会吓得一激灵。
但这儿子铁了心要娶,周老头没办法,只能一边不满,一边给儿子『操』持起了婚事。
文鸳周清闲成婚的当日,几乎是全镇都出来看了热闹。
周家那俊俏挑剔的小郎君竟是娶了文鸳这么个跟妖鬼似的女,实在是眼光独特,慧眼独具……鬼『迷』了心窍。
旁观的都在,或者嘲讽或是轻蔑,唯有堂上的一双新没有,他们郑重无比地拜过天地高堂,许诺永结同心。
婚礼后的那几日,周老头周清闲但凡是出门都得躲着走,不然总少不得有心缠着问“怎么不你家那新媳『妇』带出来看看”。
一有问,其他便跟着哄起来,场面是热闹。
周清闲一开始还隐忍一二,但后来问烦了,便干脆直接破口大骂,此一来,倒骂得没几个敢问这事了。
他文鸳成婚后,成熟了不少,没以前懒散了,文鸳坐着雕刻店里的订单,他都会凑上前去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若是没有,便自觉进院子洗衣服做饭。
文鸳二十岁生辰那日,周清闲特地搜寻来市面上所有的刻刀,自己那三脚猫的技术在所有的刻刀刀柄上刻上文鸳的姓。
只是刻得实在是丑,他送出礼物后,见文鸳拿着自己送的刻刀干活,都觉得不顺眼。
便撒着娇央求文鸳自己再那刻字修一修,修得好看些。
文鸳本是不在意这事的,只是周清闲神『色』严肃:“你以后是要做木雕大师的,大师刻刀上的字这么丑,后看了怕是会话。”
文鸳便只好依着周清闲的意思,自己又那字重新修了一遍。
只是这一遍,便将周清闲留下的字迹完全泯灭了去,这是文鸳一生中,最为后悔的一件事情。
原本小夫妻关着门过日子,只要不去听头那些难听的传闻,日子过得倒算安稳。
直到那一日,镇长召集了镇上的所有,当众宣布要从每一户征召一青壮年,远赴淮州打仗。
礼朝敌入侵,连着沦陷三座城池,正是风雨飘摇之际,已然不能再避战,皇帝终决定正面迎战,开始大肆征兵。
只是这周家,一共便只有两个男丁。
周老头周清闲。
周老头年老力衰,能供选择的,便只剩下周清闲了。
一个清晨,周清闲跟着征兵的队伍走了,他给文鸳留了话,:“我这最是会偷『奸』耍滑,肯定能活着回来,不必太过担心我,娘子只需照顾好自己家中便是。”
b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