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教的所有内容, 燕寂只是一旁听着就能学会,而他的表兄,也就是他名义上的少爷, 却是抓破脑袋也记不住知识的蠢笨。
家的舅母心生嫉妒, 便不再让燕寂给表兄做书童了。
燕寂的舅舅一直知道妻子磋磨自己的姐姐和姐姐的孩子这件事,但他从未开过口, 这次却是发话了,要让燕寂重读书。
他自知儿子蠢笨,燕家要是延续荣光还是得靠下一代的努力。燕寂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聪且没有背景, 自己只需要给燕寂一小恩小惠,就能换得燕寂报答燕家。
很快,燕寂就有了神童之名, 舅母的儿子则比之下, 成了个实实的蠢货, 舅母不悦,自此加由着儿子带着旁支的同龄小子们学堂里欺负燕寂。
时的燕寂只有五岁,人瘦小得像棵豆芽菜, 风一吹就会倒似的,他的课本上常年是其他学子留下的涂鸦, 笔也是半截被折断的, 运气不好时, 他还会被舅母的儿子堵角落里拳打脚踢。
燕寂瘦弱且寄人篱下,根本不敢反抗, 只能默默承受着,也不敢这事情告诉给母亲听。
他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报喜不报忧了。
日子就这么缓慢且煎熬地过了下去, 燕寂也学聪了,每次下了学就第一个往外头跑,免被拦住欺辱。
燕寂十岁年,第一次初试便了秀才,还是诸多秀才的头名案首。
至于他蠢笨的表兄,自然是名落孙山。
成了秀才,舅母里暗里的欺辱也少了许多,甚至还主动拿几两银子来交与燕寂,让他拿着银子去给他母亲瞧病。
其他的旁支长辈也跟着贴了上来,他们觉得燕寂是个有读书天分的,后会有息,纷纷上门道贺送礼。
燕寂十分得体地接待了,而后忙请了夫给母亲看病。
但……已经是为时已晚。
燕小姐自穷书生去世后便一直郁郁寡欢,靠着燕寂撑了六年,如今已是『药』石无医。
燕小姐死的几日,燕寂似有所感,连学堂都不去上了,只陪着一日虚弱过一日的母亲。
一个雨夜里,燕小姐无声无息地死了,死得很安静,甚至连守她床边假寐的燕寂都没有察觉。
燕寂再次醒来时,见到的是母亲已经凉透的尸体。
母亲留了字条给他,让他好好考学,早日搬燕府。
这么多年了,燕寂是她亲生的孩子,她何尝不知道燕寂府里倍受欺凌,但她没有办法维持燕寂的学业,书价和学堂的费用都高昂。
倒也有别的办法,就是不让燕寂读书了……可燕小姐知道自己的孩子有多聪伶俐,她给他最好的未来。
的便已经是她为燕寂盘算的,最好的可能『性』了。
深夜,燕寂从睡梦惊醒,看一看母亲,却见到了她灰败,完全没有血『色』的脸。
他没有惊叫,也没有流泪,他所未有的冷静。
燕寂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没有母亲了。
世上唯一一个愿意为他费心筹谋的人,终究不了。
处理好母亲的后事,燕寂回到了学堂,他比从加认真努力,他还记得母亲留下的字条。
他要努力考学,离开燕家。
隔年,燕寂十二岁,一朝举,名声噪。
而后,燕寂十六岁,潜心年,他考上了进士,又金殿上被皇帝钦点为状元。
燕家敲锣打鼓,巴结的族人来了一群又一群,燕寂冷淡地应付了,清俊的脸上无悲无喜。等到喧嚣散尽,燕寂母亲的牌位摆堂上,让她看,她的期许,自己已经做到了。
此后,燕寂被安排进入翰林院,按部就班地生活,另一位官员的介绍下,拜了一位颇有盛名的学究为师。
燕寂拜师本是随波逐流,但这学究却是极喜欢燕寂这个徒弟,知道他家无人,常节假时请他到府团圆,学习上燕寂也是毫无保留。
渐渐的,燕寂从学究身上重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他虽然天生聪颖,却没什么的志向,翰林院得过且过着,直到眼看着几个同僚陆续被皇帝身边的近卫带走。
燕寂一开始还不知道所为何事,但这事闹得越来越,最后竟是攀扯到了他师的身上。
这一切种种,皆是因为一篇学究写的赋文,赋文学究提及,江南水患若是处理不善,恐生忧患。
本是随口一句,但却被皇帝认定是学究指责自己无用,他勃然怒,即涉及此事的官员纷纷扣押,打入天牢等待问斩。
燕寂焦急,为此处奔走,但他终究只是个七品的小官,平时又不善交集,哪里找得到什么门路。
他眼睁睁地看着恩师死自己面,一向和善的恩师,瞬息过后人头落地,血『液』喷溅而。
数日后,水患非但没有好转,而且真像恩师所说的般愈演愈烈,百姓们流离失所,成了难民,还有部分则进入邻镇偷窃抢劫,俨然是落草为寇的架势。
皇帝越发生气,派人往江南赈灾,燕寂,自己虽然没有能力救下恩师,但可去试试解决恩师生念念不忘的江南水患。
他写了折子,请旨往江南,给一位专治水患的人打下手。
皇帝应了,还赏了银子称赞燕寂忧国忧民,不惧艰苦。
燕寂这时才意识到,皇帝竟连学究是自己的恩师这件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