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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第23章做了

乌苔确实是在做梦。

她梦到了风, 梦到了雨,也梦到自己终于逃离了这一切。

她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是大把大把的银子, 足以让她享用一生。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风雨之中, 身后便是嘈杂的马蹄声,有人拿着刀剑追她,她自然是怕极了, 但是体虚身弱,想跑却是不能。

身后已经传来了叶青蕊的声音,她大喊着说不要让她跑了。

乌苔怕极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万道金光,就在那金光中, 一个面目慈祥的妇人出现了。

乌苔不知怎么,就知道眼前的妇人是她的生身母亲,她一下子哭了出来,大声喊道:“娘亲救我!”

那个慈祥妇人伸出手,就要抱住她, 而她也扑向那个妇人怀中。

可就在这时,懋王到了。

大雨之中, 他身姿矫健,自马上纵身而起,横空降落, 就那么拦在她和母亲之间。

乌苔吓坏了,大哭着道:“让开, 那是我娘!我和你拼了!”

说着, 她提了一根棍子, 就向懋王扑过去。

她使了吃奶的劲儿,就那么一扑,可这时候,她的身子却是被人稳稳地抱住。

她一个扑棱,睁开眼睛,恍惚中,却见眼前是懋王,正拧眉抱着她。

她眨巴眨巴泪眼:“放开我!”

懋王抱着她,沉声道:“你做噩梦了。”

乌苔怔怔地在那里恍惚着,只听得窗外雷声轰隆,还有隐隐的马蹄声,这让她有些茫然。

她是做梦了吗,可那分明是梦中才有的声响。

懋王抬眸,看向窗外,道:“山里下起了暴雨,暴雨之中,好像有些动静,我已经派人去追查。”

乌苔环顾四周,却见自己正身处禅房,恍惚中正是自己睡前的样子。

她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是做梦了。

只不过现实中的风雨和马蹄声入了她的梦罢了。

她便有些担心起来,自己刚才可是说了什么让懋王起疑的话,正想着,却听到那风雨之中隐隐有男人吆喝之声。

当下越发疑惑,茫然地仰脸,看向懋王。

怎么这声音倒是和梦里一般无二。

懋王揽着她的肩,淡声道:“没什么,不过是些许宵小罢了。”

宵小?

乌苔便多少明白了:“是,是璇玑教的人吗?”

今夜正下大雨,懋王夜宿山中,那璇玑教趁虚而入,前来刺杀懋王。

懋王:“应是,不过无碍。”

他说无碍,乌苔还是有些担心,她蹙眉:“那些刺客为什么一直缠着殿下不放……”

懋王道:“元丰之乱贼首为王世成,那璇玑教的巫祝,本就是王世成的好友,也算是元丰之乱的余孽,当年我曾设下计谋,破坏王世成的老巢,璇玑教也受了连累,他们自然对我恨之入骨。”

乌苔:“竟是如此。”

她努力想了想在那本《浣花缘》中的璇玑教,好像并没多提,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不过应该掀不起什么大波澜吧。

懋王:“别想太多,睡吧。”

乌苔抬头看懋王,他确实是并不以为意的,想来这种事他经历得多了。

...

但是乌苔却并不能当没这回事,特别是刚才做了那样一个梦,听到窗外那隐隐的风雨声和厮杀声,她难免不安。

懋王看出来了,抚着她的秀发:“那就躺一会吧。”

乌苔点头:“好。”

于是两个人便并排躺在那里。

乌苔侧耳倾听,外面听不到什么动静了,别说厮杀声,便是轰鸣雷声仿佛都滚滚而去了,只有嘈杂的雨滴铿铿地落在窗前。

深秋的夜,便变得阴凉起来,乌苔忍不住瑟缩地靠紧了懋王。

懋王感觉到了,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道:“好了,没事了。”

低哑的声音就在乌苔耳边,乌苔还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松香,她小声说:“殿下怎么知道?”

懋王:“冯涛已经将贼人制住了。”

这话音刚落时,就听到外面雨中有男子的声音传来:“启禀殿下,逃四捉三。”

风雨之中,男人的声音铿锵简洁,恭敬有力,清晰地传入室内。

这让乌苔下意识抿紧了唇。

她到底是生在后院的贵女,并没见过什么大阵仗,往日这些侍卫都是远远不能进二门的,如今她穿着私密的寝衣,被男人搂在怀里,在那温软之中,却听得外男的声音,这对任何世家贵女来说,都是颇为惊悚的了。

懋王的手握住了她的,之后淡声命道:“先退下吧。”

冯涛恭敬地道:“是。”

之后,并没什么声息,连脚步声都没有。

乌苔僵硬地靠着懋王,连呼吸都小心地控制着。

懋王却道:“他已经离开了。”

乌苔这才略松了口气,有些茫然地看着懋王:“殿下,你——”

懋王:“让题红拾翠进来陪你,我出去一下。”

乌苔点头,就要起身伺候懋王穿戴,不过懋王却按住了:“你躺着,不用起来。”

乌苔其实应该表现一下贤惠,不过这个时候她是真没力气了,便躺在那里没动。

懋王其实也就是简单地披上了外袍,便要出门。

这时候,题红和拾翠已经得令,无声恭敬地进屋,蜡烛便点燃,屋子里亮了起来,两个人低着头,过来伺候在榻旁。

懋王临走前,又回到榻前:“我很快就会回来。”

乌苔点头:“嗯。”

懋王:“门外已经布下侍卫守护,不用怕。”

这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平静,不过乌苔感觉到了里面有着安慰的意思。

她望着懋王,烛火中,挺拔冷峻的男子,眸中竟有着带了怜惜的温柔。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这一刻她都是感动的,她低声说:“殿下,没事,我不怕。”

懋王出去了,题红和拾翠并不敢多言,就无声地守着,乌苔自然是不能睡去,她就那么大睁着眼,望着窗外的风雨,想着心事。

醒了这么久,其实她还停留在那个梦中,她想着梦里的慈善妇人,那是她为自己想象出的母亲吧。

她是希望有这样一个母亲。

她努力地回忆着梦中她的相貌,却丝毫不记得。

据说梦是没什么颜色的,梦里出现的人竟然是没什么面孔的,她想不出她的母亲应该长什么...

样。

她便沮丧起来。

自己就这么逃走的话,哪怕能逃了,到时候只怕是自顾不暇,又哪里去寻父母,今生今世,是永远不会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吧。

这让她有些难受,她看到了范氏对叶青蕊的维护,她也希望有这样一个母亲,哪怕她做错了什么,也会原谅她包容她,对她好。

正想着,突听到外面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紧接着,竟仿佛地震山摇。

一时题红拾翠大惊失色,险些尖叫出声。

乌苔也唬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道:“听这声响,不像是雷声,倒像是往年听人提起的火药。”

题红拾翠面面相觑:“火药?”

乌苔深吸了口气:“伺候我穿衣,只怕是出大事了。”

她连忙扯过来衣服,胡乱就要套上,看来今晚真得不太平,随时可能出事,她必须穿好衣服。

那裙摆繁琐,两个侍女慌忙给她穿着,最后又给她披上一件毛氅。

这里刚穿好,就听外面有声音道:“王妃娘娘,有贼人取了火药来炸山,不过娘娘不必担心,所炸之处距离此处甚远,我等也已经严加防守,排查事故。。”

乌苔让自己冷静下来,学着懋王的声音道:“好。”

题红拾翠已经有些吓傻了,并不敢声张,乌苔勉强道:“这随行的侍卫,便是宫中龙骑卫,既然龙骑卫说了没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

题红拾翠忙点头:“是,不会有事。”

她抿着唇,坐在那里,心里却开始惦记起来懋王。

那璇玑教可真是胆大妄为,竟然用火器来炸山,这分明是想要懋王的性命,他们为何如此痛恨懋王?西山距离云安城不过二十里,可谓是天子脚下,他们竟如此嚣张?

不知道懋王会不会出事……

想到这里,她心跳加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他出事,还是希望他不出事……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外面脚步声。

乌苔看过去,却见大雨之中,懋王踏步而来,身后有侍卫匆忙举了伞拥簇着。

乌苔忙去迎他。

他额发微潮,黏在额间,露出冷沉沉的黑眸。

乌苔:“殿下?”

懋王:“我们马上离开此处。”

乌苔也不敢多问,忙道:“好。”

题红和拾翠也是一惊,当下连收拾的时间都没有,便取了毛氅和斗篷,又拿了伞。

懋王握着乌苔的手,举着伞,出去房中。

刚一出房门,便有雨水溅在乌苔脚上,乌苔这才知道,这雨太大了,风也吹着,雨伞根本挡不住,甚至那毛氅都要挡不住,凄风苦雨只往身上钻。

懋王见此,干脆打横将她抱起。

乌苔微惊,下意识用手攥住了他的胳膊。

懋王脚步无半刻停留,抱着她大步出去庵子。

而就在这吉云庵的禅院中,已经有大批的侍卫,是乌苔无法想象得多,就那么整齐划一地守在院中。

风雨之中,他们身姿如山,眉眼竟是动都不动一下。

乌苔被懋王抱在怀中,斗篷半遮住脸,只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外面。

她看着那风雨之中巍然不动的侍卫,在懋王面前恭敬低首,竟然有序地犹如劈开的洪流一般让出一条通道,而在他们通过后,训练有素地重新聚拢,守护在身后。

懋王也并没有拿伞,不过身后一直随...

着两名侍卫,亦步亦趋地举着一把曲柄大伞。

乌苔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她突然明白,懋王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巍巍皇权,并不是坐在皇椅上那个笑容和蔼的帝王,而是风雨之中乍然显出的刀锋。

正恍惚着,就听懋王在她耳边道:“若是怕,便闭上眼睛。”

乌苔在懋王怀里蠕动了下,便将脸半埋在他胸膛里,不过眼睛还是从斗篷缝隙里看着外面。

庵门外,却见冯涛提着刀,恭敬地立在那里。

而就在冯涛的一旁,竟是谈步瀛。

谈步瀛低首立着,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头发微湿,垂在肩头。

这时,抱着她的懋王却胳膊微紧,她睫毛颤动,自他怀中望向他。

懋王抿唇,抱紧了她,大步迈出了庵子。

庵门外,已经停留了一辆马车,并不大,不过却最适合这山路。

懋王抱着乌苔上了车。

车上只容两个人,刚好坐下。

风雨瞬间没了,一切都仿佛安全起来。

懋王将乌苔小心地放下。

乌苔却依然下意识握着他的胳膊,低声问道:“我们是要离开吗?”

懋王:“对,贼人手中有火药,以预防万一,我们还是离开此地。”

乌苔:“那,那庵子里的师太们怎么办?”

懋王:“我已经命人将她们转移到附近的庙宇中临时安置。”

乌苔:“拾翠和题红呢?”

懋王:“冯涛会安排她们一起离开。”

乌苔这次彻底放心,之后想起来:“殿下,你没事吧,你没受伤吧,我刚听到外面声音很大。”

懋王淡声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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