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走来,轻启丹唇。
“我幼时对父母敬仰,认为父亲高山沉稳,母亲慈爱良善,我自认昊天罔极,身为子女,侍奉父母,身为人妹,敬爱兄长,身为人姐,照顾幼弟。”
“后来我才知道。”
“幼弟怨我嫉我,推我跌下界。”
“长兄轻我伤我,自觉我为累赘羞耻。”
“父母看似慈爱,却可以轻易让另一个人代替我的存在,榨取我的价值。”
“这样的爱,给我盛云淮,踩在脚底我都嫌脏。”
她一字一句,清脆灵秀的声音此刻却是铿锵有力。
她紧握住手中的剑。
这是她安身立命的凭仗,是她敢于这些不公对抗的力量。
“父亲,我早不是当年那个抱着你大腿,想要父母从弟弟身上分出一丝关爱的小女孩了。”
盛清河紧紧的咬着牙,他闭上了双眸,浑身忍不住的发颤。
真的,是他们做错了吗。
“你究竟想要如何。”
他睁开了眼,似乎是疲惫至极。
盛云淮青金色的眼睛似乎是闪过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看着我的眼。”
“我借我的眼睛让你看看,今日的因,究竟是什么。”
天际之上,似乎有着雷电轰鸣,这是因着有大因果在牵扯酝酿。
可是盛云淮恍若未觉。
她神魂小人的眉心,那点赤色心之道种下,沉寂了许久的灰色一点骤然闪过了一道神异的光芒。
像是被恐怖的大威能击溃一般,那天际之上雷云畏惧地低低轰鸣一声,自发消散了。
盛清河对上了盛云淮的双眸。
他看见了。
许久。
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他像是只煮熟的虾子,蜷缩着自己的身子。
他悲怆地笑出声来,他懂了,一切都懂了。
盛云淮给他看到了她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十八岁回到盛家,被整个家族打压,盛云羽和盛云易高傲不屑的神色似乎在他的面前上演,她拿不到任何家族的资源,还得被他的指使下,凭借剑术出战各种比赛选拔,争夺资源。
她的母亲偏爱盛云池,处处掠夺她仅有的机缘供养后者。
她的祖父夺走她弥补根基的灵药,她的父母束缚她的成长,她的兄弟不屑她的修为见识。
她一路成长到了大乘,却是被盛云羽和盛云易哄骗到盛家擒拿,盛家,就是在这里欠下了因果。
灵脉葬送,盛家衰败,已经是有过一世了。
可是因果之上,依旧是欠了她的。
这就是一切的根源。
他们的不公,他们的浅薄,他们的狠心。
造就了这样一个恐怖的敌人。
或者说将本来应当是家族重返巅峰的基石彻底成了刺进心口的利刃。
悔恨,痛苦,绝望,让他说不出话来。
盛云淮却是再次开口。
“你身上也欠了我一丝因果,但你终究是我生命的根源之一,我不杀你。”
可是她向前刺出一剑。
惶惶之间,盛清河无力闪躲,没有站在他的肉身上,是落在了他的神魂之上。
道印扎根于神魂之中,在泥丸宫之中生出道台。
此乃是化神的根基。
盛云淮斩落了他的道台!
他的神魂遭到了不可逆转的重创,只觉得置身幽深地狱,遭到万千恶鬼啃食。
他的修为寸寸跌落,最后落到了元婴巅峰。
道台斩落,如无天大机缘,再无寸进。
盛云淮掌心梦幻一般的莲花绽开,此处空间的气息早已经被她尽数封锁。
今天,她就要将一切清算了解,彻底舍离全部的因果。
她抬脚,走出了这方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