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灵魂从来没有真正的具象,在以往几千年的人类历史中,从未有人真的把灵魂描述清楚,大部分人都觉得灵魂和生物本身一样,但或许,并非如此。
“澧河鬼影......”解玉楼默念了一遍,抬眼看向黑沉的河流,眸中闪过一抹血红的颜色,转瞬即逝。
另一边的四位异能者已经走到了适合的距离,他们一人拿了两个手/雷,之后数到三,一起抛了出去。
抛出去后他们立刻往回跑,众人就看到那些雷砸进水里。
轰隆几声,炸起八道水柱。
清澈的河水溅在河床四周,水里的融合物却一点痕迹都没露出来,就好像这河底本来就没有东西一样。
“水是干净的。”有人惊讶道。
河水本身还是清澈的,可他们看过去会觉得河水是黑色,那就只能说明是河底的那些黑影给大家造成了视觉误差。
博士们向前走去,隔着一段距离看溅出来的河水,没有血肉碎片,也没有任何生物痕迹。
刘博士沉声道:“如果河底真的有生物存在,被炸了之后,肯定会有反应。”
“那现在怎么办?”
解玉楼开口,道:“让我试试。”
众人全都朝他看。
解玉楼就朝澧河方向抬了抬下巴,之后,众人便看到无形的空间框出一米见方的河水到了空中。
干干净净的河水,毫无杂质。
众人的表...
情都不太好看。
“什么都没有,让我们打什么?”有人嚷嚷道。
立刻有人附和:“总不能把河水填平吧?”
所有人都开始说话,不过因为沙漠太过空阔,使得众人嘈杂的声音也没有那么烦人了。
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带了这么多人似乎都派不上用场,就连解玉楼空间里的新人类都不用出来,因为根本就没有敌人。
总不能真的把河水填平,而且不解决那个东西,信号就不会停止。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我试试。”胖子蹙眉。
强大的重力异能发动,整片大地都震动起来,河水疯狂拍出浪花,渐渐地,众人发现河水居然慢慢拔高了。
长到看不见尽头的河流全都缓慢上升起来,可众人还是什么都没看见,只有河水,干干净净。
胖子脸都憋红了,童和喊道:“别弄了,没用。”
“砰!”
水花四溅。
许多异能者都开始发动自己的异能,但无论他们的力量是什么,似乎都没什么用。
就连那个冰人,将近五米长的河流一口气冰冻到了河底,之后由胖子把冰块用重力托起来的时候,众人都没在冰块里看到什么东西。
无人机再次飞起,从河流正上方俯瞰,依旧有无数黑影穿梭在水底,层层叠叠,场面太诡异了。
池畔能控制融合物的事情,他们其实并不想让M国知道,但事到如今,他似乎不得不利用自己的能力把那个融合物逼出来了。
“我倒要看看这河水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个M国的异能者用外语骂骂咧咧,迈着大步走向河边。
弗纳尔急忙制止:“奥丁斯,不要过去。”
他们还不知道那河里是什么东西呢!
奥丁斯头也不回道:“没关系,我能应付。”
他不是个例,忽然有不少人都开始往河边走,其中大部分都是宗教组织派来的异能者和军士。
“怎么回事!”克里斯汀蹙眉,大声道:“混蛋,都给我回来!”
可惜,这群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全都不发一言地朝河水走去。
一开始过去的奥丁斯也不像刚才那么正常,他诡异地歪着头,肢体越来越僵硬。
“后退!”沈斯年道。
清醒的人全都向后退去,而其他近百个人,都以同样的步调向河边走。
“该死!是宙神。”罗纳博士沉声道:“是他的精神控制。”
池畔的心跳越来越快,这种频率已经快超出人类心跳的最高频率。
“池畔。”解玉楼抓住他的肩。
池畔的视线开始恍惚,面前的解玉楼都出现了重影,他回握住解玉楼的手臂,力道大的快把他的胳膊捏碎。
“池畔!”解玉楼沉声喊他。
池畔脑子里嗡嗡作响,诡异的笑声充斥着他的耳膜,钻进他的大脑。
是宙神,确实是他的声音,池畔忘不了。
尖戾的笑声不断蚕食着他的理智,池畔咬紧牙关,感觉牙床都被他咬出了血。
他忽然猛地将解玉楼推开,所...
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池畔。
池畔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他双拳垂在身侧,整个人身上萦绕着诡异的黑色雾气,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解玉楼想冲上去抱他,可刚走了一步,他就感觉脑海中传来刺骨的疼。
他的瞳孔瞬间变成了血红的颜色,他抬手捂住头,挣扎着朝池畔走。
与此同时,胖子也闷哼一声,抬手捂住太阳穴:“靠......”
忽然,惨叫声四起,队伍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通骂声,他们感觉自己被某种力量侵入了脑神经,他们第一次,切身“听”到了那个信号。
河岸边刚才还魔怔的众人,也都惨叫着倒在地上,无一例外,全都捂着头。
澧河水也开始疯狂沸腾起来,里面的东西似乎在挣扎,它们扭曲翻滚,水面被搅得天翻地覆。
“池畔。”解玉楼脖颈上青筋暴起,他咬着牙,费力地走到池畔面前,紧紧将他抱在了怀里。
池畔恍惚地抬眼,他面色惨白,瞳孔黑沉如深渊。
他木着脸,朝四周看去,蝼蚁一样的人类在哭嚎。
他们太脆弱了,池畔想,应该变强大一点,不然怎么适应这个世界呢?
他缓缓勾唇,抬手抱住了解玉楼的腰,熟悉的怀抱让他眷恋。
可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神的脑海里,池畔唇角的笑僵住,面色沉了下来。
“池畔。”解玉楼声音都在抖,剧烈的疼痛让他神志恍惚,只知道要抱紧怀里的人。
黑沉的诡异气息把相拥的两人裹挟在其中,几乎分不清谁是谁。
池畔抬手,轻而坚定地把解玉楼推开。
他没看解玉楼,而是一步一步,在一地惨叫的人类中,迈向奔腾的澧河。
澧河里那些黑色的生物终于忍受不了疼痛,开始爬上岸。
他们蜷缩成扁圆形的身躯伸展出四肢,在地上翻滚,无声惨叫,它们试图进入岸边的人体内,想用这种方式躲避神明的力量。
可没等它们碰到人体,就忽然漂浮了起来。
它们连挣扎都没有,就变成了一缕黑色的烟雾,无数烟雾渐渐汇聚起来,形成了一个人影,一个穿着黑袍的、惨白着脸的人影。
宙神跪倒在地上,血红的眼睛抬眼看向池畔。
池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空洞得不像个人类。
不对,他本来就不是人类。
“宙神。”池畔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语气毫无波澜地说:“解开枷锁。”
宙神倏地瞪大了眼,之后他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彻底被无形的力量撕碎,化作一缕黑色的烟雾,弥散在空中。
池畔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那些束缚着他的枷锁,如今已经被一个一个解开,只剩下最后一个,他就可以将自己的力量完全释放出来。
他苍白的唇角轻轻扬起来,身边围绕的雾气越来越重。
就差一个了,那一个,他自己就可以解决,再也不用带着这些累赘的人类。
忽然,他感觉自己身后贴上了一个熟悉&#303...
40;怀抱。
他垂下眼,看向自己腰间的手臂。
“宝贝。”解玉楼虚弱的声音响在耳边。
池畔惊讶地瞪大了眼,他现在释放出的信号,足以让普通人疼到疯狂,可解玉楼居然还有力气抱着他说话?
解玉楼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受到的信号影响比任何人都强烈。
他现在也只是凭借着本能抱紧池畔,知道不能放开他,一但放开,他可能就会失去他的池畔了。
“宝贝,别怕。”解玉楼眼睛红到像是能渗出血,他轻轻吻着池畔的耳根、脖颈,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池畔想直接推开他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一碰到解玉楼的手腕,就舍不得放开了。
“池畔,你是我的池畔。”解玉楼收紧手臂,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也不放开。
池畔身边的雾气缓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他垂着头,看着解玉楼的手臂,看着自己轻轻搭在他手腕上的手,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想起了一切。
从他被选中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全都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走过。
邪神死亡坠落在人类星球,无意间荡开的力量影响了一小部分生物,出现了最初的人形野草,也埋下了祸根。
而与之一同坠落的神明,无力解决这场必然会到来的浩劫,只能在濒死之际,将自己的力量传给了池畔——这个祂千挑万选出来的孩子。
可孩子的身体太脆弱了,祂需要用枷锁将力量封存,在邪神埋下的祸根爆发之际,孩子的力量会被激发,到最后,他会拥有神明全部的力量。
懵懂的池畔接受了恩赐,重回人间,将这段记忆与力量一起封存,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人生,直到邪神埋下的祸根露出头,他才会觉醒。
只是中间出了意外,神明的枷锁被邪神埋下的祸根污染,让这股力量不再纯粹。
于是,纯澈单纯的神子在接触到强大的力量之后,开始感觉到不安、恐惧、混乱,他没有了独当一面的勇气,只能寻找强者的庇护。
幸好他找到了解玉楼,这个同样阴差阳错在十多年前出现在竞选场的人。
他们带着无法缕清的宿命相识,并肩作战,相爱。
池畔身上的雾气消弭在空气中,恼人的信号也随之停止,可神经性疼痛让众人久久回不过神。
解玉楼的吻不断落在池畔脸侧,很轻,小心翼翼。
池畔瘪嘴,眼泪流的更凶了。
他转过身,仰头看着解玉楼,解玉楼双眼血红,面色惨白,汗水浸湿了他的脸颊和脖颈。
池畔心口一刺一刺地疼起来,他抬起手,轻轻抚摸解玉楼的脸,水一样温和的力量抚平了解玉楼的痛苦,也治愈了其他哀嚎的人类。
解玉楼一眨不眨地看着池畔,看着他泪流满面,心疼到无以复加。
他垂下头,吻上池畔的...
唇,满是疼惜般的轻柔。
池畔抱住他的脖子,现在他才不管周围有多少人,他只想和他的队长亲密,以此消除他那些——受到邪神力量影响后产生的阴暗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