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耳垂软骨咬了一口, 舌尖舐后温湿,像是留下了个烙印。
一直到宋黎回到办公室坐着,她的左边耳朵还是绯红一片。
手握着鼠标翻点电脑的病历, 脑中想的却都是在车, 他低头靠过来, 热息烫到她耳廓的感觉。
人的潜意识似乎自我判断感觉的好坏, 当时她的反应竟然不是皱眉, 甚至心跳律动着,密密麻麻泛溢出那一丝痛感带来的愉悦。
像落塘的石,明明白白地深陷。
宋黎拍拍两颊,做了个深呼吸, 强迫自己从这种恍惚中脱离出来。
停职后她的工作都分配了给其他住院医, 现在回来了得宋黎自己接手, 一堆事情刻不容缓。
何况这段时间二院也翻覆地, 万院免职, 涉嫌违规售『药』的几位主任医师均被终身禁业。
新院不日上任,据说第一要务就是要开展裁员工作,医院内部议论纷纷。
周副主任也在前不久进修结束归国了,他是宋黎在骨外科的带教老师, 意味着她日后的工作不必再受陈丹毓欺压, 也拥有更多到门诊学习的时间,这概是目前最值得宋黎高兴的事。
当然了, 宋黎盛牧辞的关系也是人尽皆知, 从停车场视频到他陪着她住院一夜,再到那回意外的直播,想低调都难。
宋黎科室的医护感情都不错,她被停职有人都替她无辜, 以回来后办公室乐融融,时不时有人给她投喂,宋黎才到小半,办公桌就堆满了吃的喝的。
其中不免有八卦的,趁着休息就凑过来偷几嘴她盛牧辞的情况。
有位规培生小姑娘最浮夸,午休时扒拉在她桌边,两眼放光:“宋宋姐,我是你俩的cp粉!就爱拽哥甜妹贴贴呜呜呜呜……”
不知是谁调笑一句:“宋宋你同龄,还比你小两月呢,瞧你这便宜占的。”
言引得一室哄笑。
小姑娘苦脸冤枉,说这叫尊重优秀前辈。
宋黎难为情,是模棱两可地笑笑。
要怎么说她盛牧辞的关系呢,若是从前她够方方否认,可现在都有假戏真做的意思了。
程万姚半句话都没『插』,一反常态地没有阴阳怪气,在他们聊到盛牧辞时,她生硬地扯着嗓子,没好气地嚷叫说,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话落她愤愤背过身,躺椅闹出的动静不小。
办公室倏地陷入诡异的死寂,有人低声一嘁,有人白着眼回到自己座位,总之都对万姚的为人积怨已久,如今万院出事了,谁都没那菩萨心肠惯着这位小姐。
四下悄静着,渐渐进入午睡的氛围。
可是停职后闲着睡太足了,宋黎没感觉到一点儿困,开电脑准备再赶赶工作进度,对工位的孟映乔轻轻叩响一声桌。
宋黎抬头,便见孟映乔指指自己耳朵,用唇形她,耳洞了?
为了不影响工作,宋黎戴着一对医用透明防堵耳钉,她顿了下,莞尔着点头。
因想到某人,宋黎也在那个瞬间感受到寂寥的心情。
今早他们还一起吃早饭,一起出门,她忙碌半,等再有空闲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一千多公外的京市。
这不是相识后他们第一次分离两地,曾经他有远去国外,也有回过几趟京市。
但每回他一走,宋黎回想起他们之间的交集都觉得很梦幻,像一枕槐安。
偶尔也克制不住地想,她会不会是他在南宜旅途中的一场艳遇。
说要追她,可他真的还会回来吗?回来多久?什么时候又要走?
宋黎望着电脑屏幕半晌,却都是在走,当她意识到自己不再深想,准备小憩几分钟,某人好似随时随地都感应到她的心思,凑巧就在那时发来了微信。
盛牧辞:【午睡了?】
宋黎刚刚还因他的杳无音信患得患失,这一秒一有他的消息,她空悬的心忽地就落到实处。
也许喜欢一个人后,心情好坏就注定不由自己了吧。
不想明『露』情绪,宋黎斟酌片刻,小心地回了两个字:【还没】
盛牧辞:【还在忙?】
宋黎不是丁点私心都没有,她那时不想说要忙,也不想说准备休息会儿结束话题。
回他:【没有】
盛牧辞向她讨说法似的:【那这么久了也不我有没有平安降落?存心气我呢?】
他是在不满吗?
宋黎微愣,唇角不经意弯起浅浅的弧度。
说起来这是他们在知道彼后第一次用微信聊,现在想想还挺好笑的,那么一窍不通的心理咨询师,她居然都没怀疑,还转账给他888当友情费用。
想但确实没,宋黎无言辩解,于是翻他旧账:【你才是,什么生吃小孩儿,都让人没聊的欲望了,你当初改这昵称是存心气我的?】
对显示“正在输入”,可也是理由亏曲,持续半分钟消息都没送达。
宋黎无声笑着,耐心等他狡辩,然对话框顶部的正在输入消失了,过了会儿,宋黎到他的昵称有了变化。
从“生吃小孩儿”,改成了“爱ss”。
不是爱谁谁,是爱ss。
宋黎心脏不由战栗,盯着他的昵称了很时间,耳朵又热起来,尤其是左耳。
盛牧辞:【现在有欲望了么】
怕刻的表情被同事见,宋黎低头撑住半边脸,故意说:【还得再想想吧】
盛牧辞:【我这点儿子都没有?】
宋黎抿住笑痕:【谁让我记着你仇呢】
盛牧辞半是玩笑半认真,说着有他们才懂的暗语:【行,但记仇归记仇,可别趁我不在找其他小哥哥了,留着等老子自己哄】
宋黎伏到桌枕着胳膊,反复着这句话。
想,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哄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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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宋黎还在担心,自己会因时常想到盛牧辞降低工作效率,可事实是,她一回归职位,就像一脚踏上正启动的跑步机,忙到停不下来,隔差五的夜班,连他聊的时间都不多。
但每下班回到别墅,偌空『荡』的房子,身处其中的有她寂寂一人,宋黎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生落寞。
于是独居一周后,宋黎带着四,在那个休息日搬回了自己。
这件事当然不可瞒过盛牧辞,那中午宋黎刚从白金公馆回到鹿枝苑,盛牧辞就来了电话,她是不是哪住得不舒坦。
住着豪宅,每上下班都有司机接送,怎么可不舒坦呢,是她一个人在那么的房子,孤独感是会被强化的。
宋黎坐在地毯上,『摸』着正适应新环境的四,手机握到耳边,低着声:“不是,你这个主人都不在,我住你那儿不太像话……”
停两秒,她轻轻一笑,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我把四也带过来了,会帮你照顾好它的。”
或许是他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她话一点微妙在他那儿都无处遁形。
话音落地,两边都安静了。
盛牧辞沉默着,用难得正经的口吻,对她说:“宋黎,你可以在我这儿一直住下去。”
他这句话蕴含的温情,让她无端眼热。
宋黎眨了下眼,克制着情绪,半晌后几不可闻地说:“……等你回来吧。”
等你回来吧。
那是在他走后,宋黎初次表达自己的心绪,但她的表达含蓄又隐晦。
至于盛牧辞懂不懂,宋黎不知道,知道他百事缠身,也她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那位阿姨向法院发起诉讼,控诉希达制假劣『药』致其丈夫死亡,案由京市法庭受理,在盛牧辞回京市不久后便开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