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话头，递给零号一张空白的表格。

“我不会。我擅长的方向是解密和推理，不太擅长打架。”

零号收敛起心神。

小卷毛看着他，瞪圆了眼睛忽然坐直。

“我们会非常非常熟悉。”零号摸了摸那些柔软的卷发。

小卷毛埋头敲键盘，帮他把特长填进去：“性格可以填开朗热心吗？”

小卷毛把表格塞进他手里，还在一本正经地咬着字：“多申请几个，不浪费就可以，反正最后也是交给我批……”

他放下笔，侧过身看着正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卷毛，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了两下：“我们是不是很快就会熟悉起来？”

很难用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这片“教学场地”，因为满目疮痍至少意味着还能看出原样，而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零号看向那张表：“是用来写什么的？”

小卷毛囫囵摇头，却又像是已经飞快看了答案、迅速把作业本翻回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小朋友，明亮的光芒已经从眼底藏不住地高高兴兴淌了出来。

场景再度发生了变化，已经切换成了幼儿园的教学场地。

“怎么了？”零号有点好奇，“你看到的轨迹里，我都没有提出过这个申请吗？”

他像是随时警惕着对方会改主意，当即从椅子上跳下来，迅速拉过虚拟屏幕运指如飞地操作了一会儿：“队长，你的枪法好吗？”

他翻遍了意识深处，终于找出来一个绝对保险的角落，给未来的自己写信。

“你接受每次任务之后，都先回——回这里一趟吗？”

不知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卷毛忽然坐直了，那一脑袋小羊毛卷倒是非常神气地支棱起来翘了翘。

小卷毛没有开口，只是飞快摇头。

他的潜意识忽然察觉到危机，手术刀瞬间滑进掌心，左手探出要将人护在身后，却忽然错愕一怔。

零号的笔尖在纸面上顿了顿，慢慢地又写下了几个字。

他忽然冒出了个念头，或许是因为实在太过放松，就这么下意识说了出来：“离开之前，我想在你们这里养一段时间的伤，顺便应聘一下幼儿园教师，帮你一起教那些小朋友……”

“没问题。”零号看着他，“事实上，我现在已经有这种感觉了。”

……

小卷毛抬头看着他：“把这里当作你的家，把对岸的实验室当作你不得不去报到的讨厌的单位……”

零号也不由自主地被他感染，抬起嘴角轻轻笑了下。

年轻的、不擅长打架的幼儿园助教高挽着袖口，拦在他面前，刚用一根噼里啪啦闪着电火花的棒球棍抡飞了一个扑过来的人影，又迅速换成了一台超高速电锯，锯开了照他们迎面砸下来的锈迹斑斑的手臂粗的巨型锚链。

“因为我们还不是特别熟，所以你回家的时候，不一定每次都能见到我。”

“那可不一定，我把这段记忆暂时抽出来做成茧了，查看不了。”

——不要说是那些轨迹，就连他自己在开口之前，也完全没想到过自己会忽然突发奇想，决定留下来当一段时间的幼儿园老师。

那双漂亮的眼睛倏地亮起来：“这儿看起来像是家了吧？”

“真的？我就知道先装门和窗户没错。”

或许……只是想找个理由，再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

想让他们尽快变得熟一点、再熟一点。

或许只是想教会小卷毛打架。

“没问题。”零号走过来，单手扶着桌面看他打字，“既然这样，我也一起教你——如果不会打架，落单的时候就很容易挨欺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还说得过去。”零号点了下头，他已经了解了“手工课”的课程安排，“你怎么样？”

零号毫不犹豫地认真点了点头。

零号猜到了他是在模仿什么人，忍不住好奇地研究了一会儿是谁这么幼稚兮兮地装酷，却还是没什么头绪，只好道了声谢接过来。

零号填完了申请表，接过配枪和临时教师身份卡，同对方一齐起身。

“物品申请表，看看缺不缺什么东西，都写在表上。”

熟悉到可以追得上时间，可以追得上那些轨迹，熟悉到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那个从尽头跑回来找他的影子。

年轻的幼儿园老师噼里啪啦敲着键盘，也不知道都在编写些什么奇特的程序：“家里有两间卧室、两间用来写教案和报告的办公室，还有一个共用的客厅……”

小卷毛整个人几乎被他拢在了臂间，听话地点头点头。

——要教会小卷毛开枪。

“因为我们还不熟，所以一开始，我们只能在客厅见面。”

——不能让小卷毛落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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