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第一学期的寒假,他应丁凡惠的要求,去参加地理学科的补习。
回家时,警车和救护车围在门口。
丁凡惠短暂的生命,心理性停留在二十五岁的夏天,被陆泽荣标记那天,生理性停留在四十三
岁那年的一月二十五日,她服下一整瓶止痛药,在救护车上终止了呼吸。
“我问你,那天你为什么不躲开?你明明看见我拿碗,也知道我不是吓唬你,是真的要扔,你就是故意的,对吧?让别人看看你有多可怜。”
陆晚星说:“吃饭吧。”
陆悉更生气了,皱眉瞪了陆晚星一会儿,突然阴阳怪气道:“你现在不缺钱,我就没用了,是吧?以前拿我当提款机的时候,我的弟弟不是这种态度啊。”
丁凡惠发现他在带头排挤陆晚星时,对他露出的那个可怕的眼神,对年纪还小的陆悉起到过一些威慑作用,等丁凡惠死了以后,陆悉才完全没有了顾忌,把陆晚星当成他的玩具和走狗。
但陆晚星也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好心,给他送饭送水送药,从来没有跑空过,一管最多几十块的抑制剂,陆悉转账一千,一碗馄饨,常常要价三百。
陆晚星无奈道:“人很多,你不要这么幼稚。”
“幼不幼稚不是你说了算的。”陆悉道,“我告诉你,我能让你跟沈和微结婚,也有本事叫你们离。”
陆晚星看了他一眼,证明陆悉找对了切入点,陆悉得意起来,同时又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要是让沈和微知道,你跟他结婚前没多久,还在跟别人同居,照沈和微那种性格,就算为了大局和面子,不至于跟你离婚吧,但我估计,你们也就这样了。”
“你不是爱装可怜,爱打感情牌吗,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小白花陆晚星原来有一大堆前男友,沈和微肯定没想到吧。”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陆悉觉得自己确实对陆晚星很了解。
他永远都是那种蜗牛一样的性格,还很犯贱,怎么欺负他都不知道反抗。
要是把他跟谁放在一块,他更是这辈子都不会有离开的想法。
照陆晚星那没出息的样子,他这时候大概也很想跟沈和微好好地过下去。
陆悉夸张地哆嗦了一下,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你不觉得自己活得恶心吗,陆晚星,我要是你,没有一个人爱,只能靠低三下四地讨好别人,我早就去死了。”
这种对话在两个人之间就太常发生了,几乎每次见面都有。
只要不带丁凡惠的难听话,陆晚星全都接受得很自然。
晚上回家以后,陆晚星在窗边的躺椅上躺了很久。
只要沈和微去出差,他就会让住家阿姨休息。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陆晚星安静地看着夜空,不知道第多少次想起丁凡惠留给他的话。
她像在当面叫他一样,写下“晚星,晚星”。
沈和微接到陆晚星的电话时,应酬还没结束。
挂了一次,陆晚星又打过来,他捂着听筒到外面去接。
接通之后,陆晚星好像先翻了个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和微习惯了点他频率不低的电话,暂时没有怎么不耐烦,站在原地等他讲话。
陆晚星问沈和微应酬的饭店和预计结束的时间,沈和微一一回答,往常,到这里就该挂了,沈和微问了一句:“头还疼不疼?”
陆晚星的声音低低的:“疼,晚上比白天更疼。”
沈和微原地踱了两步
,说出差后天结束。
陆晚星慢吞吞地“喔”了声,叫他好好休息,不要熬夜。
陆悉的假期结束了,沈兆岭的生日第二天,他就要返校。
但是,陆晚星在沈家那种非常自来熟的状态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那个沈文华跟他爸说的一样,就是个笑面虎,假慈悲。
不光在别人面前对陆晚星那么亲热,一口一个“晚星”,陆晚星去厨房看菜的时候,沈文华还在门口摸了摸他的头,陆悉也看见了。
大概在问陆晚星疼不疼,装得好像有多关心陆晚星,把陆晚星哄得团团转,恐怕比他死了的亲妈都亲。
还有沈和微,从前陆悉对他并不了解,闹着要悔婚那段时间,也没能跟沈和微面对面说上话,加微信也是之前家里大人的授意。
换人换得没头没脑,他感觉自己好像并没做什么,不知道沈和微怎么就同意了,当时还觉得,沈和微也就那样,哪有传闻中那么油盐不进、高高在上。
但现在看来,可能陆晚星也觉得他很好吧,听陆悉说要把他跟别人同居的事告诉沈和微,才不装听不见陆悉讲话了。
一副打算做沈和微八百年老婆的样子。
只要想想陆晚星从此以后变成在沈和微身边做小伏低,和从前在他面前一样,陆悉就觉得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走向,本来还等着看陆晚星在沈家受气的笑话呢。
他编辑好一大堆,洋洋洒洒,讲陆晚星混乱的生活作风,自己反复阅读,认为逻辑缜密,措辞严谨。
内心十分激动,已经无法忍耐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下一次见面,在微信上就发给了沈和微。
陆悉盯着手机等了两天,沈和微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陆晚星也没有。
第三天夜里,他分别给两个人都发了第三个问号,表示提醒,沈和微回了一句:【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
陆悉下意识只觉得扯淡,又发了一个【?】
沈和微:【陆晚星在睡觉,以后也别找他了】
陆悉打开陆晚星的聊天框,发了个句号,发现隔了一分钟,他就不是对方的好友了。
傻逼沈和微拿陆晚星的手机把他给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