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吃了物种不同且年纪小阅历比不过对方的亏了。
白简虽然是人鱼, 但他活了这么几百年,对人类的生理习性已经算是非常了解了,而斯悦现如今对人鱼还处于一知半解的时期。
书上会传授给他人鱼的生理结构、生理机制, 但不会告诉他人鱼哪里最敏感。
就像人类的教科书也不会提到这些, 如果想要了解两个独立个体之间如何互动如何互相吸引,还是专业人士以及一些专业书籍作出解释与科普, 比如《教会你谈恋爱的100个小妙招》之类的。
斯悦掌心陡然开始发热, 他张了张嘴, 没能说出话来。
换做之前,他应该惊叹一句:牛逼!
现在好像说不出口了。
蒋雨很兴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阿悦针对“人鱼一般都如何调q”来进行一番探讨, 但无奈他和斯悦之间隔着白简, 他只能硬憋着, 等拍卖会结束之后再说。
斯悦的一只手被捏在白简的手中,白简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人鱼微凉的指尖在斯悦的掌心刮蹭, 画圈,酥酥麻麻的,五根手指头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来。
斯悦抬眼看着白简。
无法用语言完整准确描述出来的优雅矜持,他有着生活在庄园里只与红酒玫瑰作伴的绅士风度,在富丽堂皇和光芒四射的拍卖会展厅, 他将商人的游刃有余和绅士的风度有礼融合得无可挑剔。
但他手里正握着伴侣的手把玩。
从指尖到指节, 从掌心到手腕。
斯悦觉得白简这个人, 有点东西。
他从裤子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贴着大腿悄悄玩。
他单独给郑须臾发消息。
[你和尹芽在一起的时候, 一般做些什么?]
郑须臾在那头正恼火呢, 尹芽看见了他中午和斯悦的聊天记录之后, 正跟他闹个没完。
尹芽盘腿坐在床上, 眼睛红红的,沙哑着声音质问:“什么叫只是谈恋爱不结婚?你占有了我你就不负责吗?你们人类的风评还要不要了?”
郑须臾跪在地毯上,“谁他妈占有谁?你说清楚。”
“你吼我?”
两人纠缠不休的时候,郑须臾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几下。
郑须臾想去拿,尹芽用手指按住他,“我去拿,你跪好。”
郑须臾对尹芽的背影竖了一个中指。
“是阿悦的消息,”尹芽慢腾腾走回来,坐回到床上,“他问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做些什么,我帮你回了啊。”
郑须臾无所谓道:“你爱回就回呗。”
[郑须臾:情侣应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做。]
斯悦看着这几个字,开始联想。
他偷偷瞥了一眼白简,又快速收回视线,虽然是单手打字,但也飞快。
一直在偷看的白鹭都惊呆了。
[那什么,人鱼是不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不能碰的部位?]
尹芽用脚踩着郑须臾的膝盖不让起来,一边回复斯悦的消息,他知道斯悦肯定是因为白简先生才问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了,斯悦不会无缘无故对人鱼有这么强的好奇心。
[耳鳍不要随便碰,耳后也不要随便摸,会让人鱼变得兴奋,尾巴上的鳞片也不要随便摸,伴侣抚摸的就视为调q,陌生人的话,也没这个机会,毕竟人鱼看重隐私。]
[其余就没什么了,主要不能碰的还是尾巴,不管是顺着鳞片摸还是逆着鳞片摸,都不是明智之举。]
[你怎么白简了?]
斯悦想到刚刚自己还特意多摸了几下白简而后的鳞片,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之后,才回复郑须臾。
[没什么,有点好奇而已。]
[好哦,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还可以来问我。]
斯悦看着这个“好哦”,慢慢琢磨出了不对劲,手机那头的人应该不是郑须臾,郑须臾从来不用这么嗲嗲的语气词,可能是尹芽。
询问完毕,斯悦把手机别扭地塞回去,抬眼对上了白鹭圆溜溜的大眼睛。
“看什么?”
“看你聊天。”
“你看懂了吗?”
“能看懂一半。”
白鹭把下巴磕在斯悦的肩膀上,盯着斯悦好像连毛孔都找不到的皮肤,砸吧砸吧嘴,“阿悦你看起来,好好咬。”
白鹭的脑子很简单,斯悦看起来无害,干净,善良,他心里喜欢,不知道如何表达,好好吃好好咬是对于一个吃货来说最高形式的赞美了。
斯悦被白鹭尖尖的下巴磕得有点疼。
他让白鹭将注意力转移到台上。
才开始展示第一件拍卖品——一樽彩绘花瓶,主持人夸张地介绍说这是五百年前某位名人所画,底下还有他的题字。
斯悦偏头问白简,“这是真的?”
白简没作声。
斯悦自顾自地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哦,记劈叉了,你是活了三百年,不是五百年。”
“其实,”斯悦脑海中灵光一闪,他靠着白简低声提议道,“你如果永生的话,可以现在就收藏一些宝贝,什么花瓶字画,家里的盘子碟子筷子,等过了几千年,都是古董。”
“回头你还能用我的坟当借口,说是从我的坟里刨出来的。”
白简笑了一声,“阿悦,没有人能永生,人鱼也不可以,所以再过一些年,我就不会姓白了。”
斯悦微微怔了一下,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白简不老不死,一开始可能众人还察觉不到,可等再过一些年,和白简同龄的人类和人鱼都相继去世了,甚至青北的人都死了两轮了,白简依旧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肯定是要被抓去做实验的。
斯悦的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捶了一下。
因为在他死后,白简要永远在人世间流浪,没有故乡,也没有归处。
斯悦木木地扭过头去看展台,他自己很清楚自己不怎么会开导与安慰人,所以还是闭上嘴好了。
主持人用比一开始更夸张的手势和表情介绍着一枚黄钻的胸针,满分彩钻,说是某女王佩戴过的。
比起黄钻,斯悦更加喜欢上次的皇家蓝。
白简伸手揽住斯悦的脑袋,让他靠向自己。
“这枚胸针是真的,i国乔纳十三曾佩戴过,但这枚胸针听说是受到过诅咒,凡是佩戴过它的人,都会遭遇厄运。”
“但他们还是会拍下来,”斯悦看着其他位置不停有人举牌报价,“毕竟是女王佩戴过的。”
商场里混的人,一部分信鬼神之说信得要命,恨不得在家里供奉几尊佛天天跪拜求保佑,一部分则什么也不信,只要有钱,什么都干。
斯悦在这方面看得很透彻,他清楚自己身边每个人的每个模样,他只是懒得看,也懒得说。
“你信吗?”斯悦往白简耳后瞟了一眼,没什么变化,松了口气。
“有时候会信,有时候不会。”白简回答道,镜片后的眸光温润无比。
“我也是,”斯悦说,“我高考前一个月拜了一个月的学神。”
“学神?”
“嗯,我们学校上一届的学长,保送a大,还参加了高考,只差一分就是满分,出来考场就被本地的电视台采访,视频还上了热搜。”
学神是人类,平时也很低调,对着话筒小声且害羞地说了一句:“不过如此。”
白简:“”
斯悦想了想,望着白简的眸子闪闪发亮,“不过你不用信啊,等再过几百年,或者上千年,你就是人鱼的神明了。”
白简笑而不语,只是摸了摸斯悦的脸。
-
斯悦在拍卖会上没见着自己喜欢的,什么也没买,白鹭觉得不划算,也没买,反倒是蒋雨,拍了一条祖母绿宝石的手链,手链有名字,叫难言。
他去后台办手续的时候说:“难言之爱,你们不懂,俗人。”
白简要去见几个生意场上的老伙计,让斯悦先去和白鹭他们吃饭。
长长的走廊,白鹭一步一回头。
“你说,那些老头子对着我哥点头哈腰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白鹭好奇道。
斯悦回头看了一眼,商场上没那么多霸总,大都是花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打拼下来的江山,而太过年轻的又不够格登上圣歌号,能出现在船上的年轻人大都是跟着家长来的,也不会来到拍卖会,更加不可能有和白简说话的机会。
所以和白简聊天的是几个头发都快谢了顶的老头子和几位四五十岁模样的穿着休闲的女士。
他们肯定是在想怎么才能和白家合作或者怎么能在合作中获取到最大的利益,反正不会酸了吧唧地想白简这么年轻竟然比老子我还厉害。
要真是这种心理,他们也站不到这个位置。
斯悦拍拍白鹭的肩膀,“走了。”
白鹭跟上斯悦,“阿悦,你喜欢烤什么吃?我喜欢把章鱼足用炭稍微烫一下吃,外头焦焦的,里头凉凉的,弹弹的,但是它还会动,就不会影响口感。”
“”无情章鱼杀手就是白鹭了,没有第二人,哦,还有水母。
“我比较喜欢牛肉,不喜欢生的东西,不管是肉还是海鲜。”
白鹭伸手拍了拍斯悦的肚子,“哎呀,我知道,你们人类怕寄生虫,感染之后会变成丧尸。”
斯悦:“”
“你平时,少看点世界丧尸大战这种电影。”斯悦说道。
走廊吸顶灯的光影散落在他的眉眼间,少年的面容格外柔软温润。
“那假设啊,我说个假设,我要是变成丧尸了,”白鹭绕着斯悦转圈圈,“你会杀掉我吗?”
斯悦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问题其实经常会见到,特别是在电影的弹幕中。
斯悦想了想,摇头,“不会,但是我会把你关起来,你顶多也就吃点章鱼水母,我让人抓给你就是。”
白鹭眼睛一亮,狠狠抱住斯悦,“阿悦你真好,你跟我哥他们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他亲了斯悦几口,斯悦的半边脸上都是他的口水。
人鱼的口水凉丝丝,黏糊糊,白鹭喜欢吃糖,斯悦后来坐在烤炉边上用纸巾擦了半天,半边脸都还是冰冰的,跟另外半张脸的温度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