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就是围绕章晓柳深度调查她的社会关系、乃至摸排清楚她在“跳楼”前的每日行动路线,思考她可能前往的地点。
此外,章晓柳的照片已录入天网识别系统,只要她在监控中一露脸,就能迅速被天网所捕捉。
刑侦三支队对仙居苑附近的早餐店、小超市等等进行深度的问询,并调取了这些店面所有的监控,大海捞针地找寻跟章晓柳有关的蛛丝马迹。
图侦那边也扩大了监控调取范围,仙居苑本身没有监控,但附近的街道全部被调取,繁华里附近的街道也是如此。
通常情况下,章晓柳每天几点从仙居苑离开、几点到达繁华里、几点下班,几点回家,上下班途中有没有去过哪里,都是图侦需要核查、推理的。
这日已经很晚了。柏姝薇一边嗑瓜子,一边盯着仙居苑附近店面的监控一个一个扫,连续扫了几个月,她扫得头晕眼花。
这些店面大部分最多也就保留了半年的监控。
她一边磕出一桶又一桶的瓜子皮,一边希望自己多少能找到些线索。
在倍速播放的情况下,又精神涣散地看过某家店某一日的监控后,柏姝薇下意识就动手指点了下一个。
可电光火石间,她回忆起什么,赶紧回到这个视频,拖进度到某个地方后,她停了下来——
她看到了章晓柳。
这并不是重点。
章晓柳毕竟住在仙居苑,出现附近的店面并不奇怪,柏姝薇看她买早餐都看了n回了,看得她头晕脑胀并发誓再也不吐槽国产剧无聊。
然而这一回,她一个激灵,发现了重点。
——这是一家母婴店,章晓柳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具,还买了一套女孩子穿的童装。
章晓柳的雇主,也即繁华里的曾家生的是个儿子,不是女儿,更何况他们家用的都是高端产品。
这些小女孩用的东西,应该不是章晓柳买给曾家人的。
那她是给谁的?难道她有孩子吗?
脑子里转过许多,柏姝薇迅速把这段视频发给了祁臧。
祁臧收到后,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再叫来李正正。“章晓柳老家是哪边?”
李正正:“在巢县,高铁的话,3个小时能到。之前有打过电话了解章晓柳的情况,没问出太多有用的。她家里也就自己的父母。她父母也在找她。听语气还很着急。他们也看到了报道。”
“行,你和山康跑一趟,具体了解一下章晓柳有没有结过婚、有没有过孩子。”祁臧道,“我继续跟图侦那边查章晓柳的行踪。”
次日晚,李正正和山康回来了。
两人带回来消息——
章晓柳确实结过婚,不过前夫是个赌鬼,她已经离婚了,独自带孩子。之前章晓柳的父母之所以向警方隐瞒这件事,是他们还是老思想,认为女孩子离婚是一件败坏声誉的事,也就没多提她的婚姻经历。
不幸的是,章晓柳的孩子得了尿毒症,每周都需要参加三次透析,没法正常上学。
章晓柳要起早贪黑地挣钱、才能付得起孩子的医疗费,可老家的平均工资太低,她只能选择父母帮忙带孩子,她继续在锦宁市挣钱。
每周那三次透析,也都是她父母带着孩子坐公交从村里赶到县城医院去做的。
不久前,她孩子的病情却忽然恶化,她父母托人把孩子送到了锦宁市的医院,抢救过来、又治疗了一段时间,不过最后孩子还是死了。
祁臧立刻问:“这是几月份的事儿?”
李正正:“今年7月份!”
“来的哪家医院知道吗?”
“问了,但章晓柳爸妈也不知道,就说好像是哪家人民医院。”
心中有了某种猜想,祁臧立刻将此事反应给图侦,让他们核查今年7月份医院的监控,从带“人民”两个字的医院查起。
次日上午,图侦那里有了结果——
7月上旬,章晓柳在曾家做保姆的时候,出现了明显“迟到早退”的现象,中途还经常离开一段时间再回去。而这段时间,她都出现在了第一人民医院的监控里。
祁臧立刻带人去了第一人民医院,几经问询查证,找到了当时接诊章晓柳孩子的医生。
回忆起章晓柳的孩子,医生的语气里有惋惜。
“我记得这个孩子,挺可爱的。她吧……哎,是尿毒症引发的脑炎。她年纪小,免疫力没跟上。实在难治。当时看章晓柳情况不好,抢救的时候,我们还垫了钱的。
“等抢救过来,孩子就住进了icu,这每天就烧钱了……我看着她母亲每天焦头烂额的。听说她在有钱人家做保姆,她跟雇主谈过预支工资,但没成。后来她四处筹钱,也没法子。孩子转进普通病房,没多久就去了。”
祁臧皱紧眉头。“也就是说,她孩子的死,是没钱造成的?”
“倒也不是。”医生道,“小孩子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那么严重的脑炎,我就听说北京的协和治愈过一例。我们的抢救手段,只是暂时保住她的命,进icu的话,只是拖延一段时间。”
祁臧又问:“这事儿你跟她母亲说过吗?”
“说过的。她觉得是怀孕的时候,孩子爸老抽烟,才导致孩子……”医生叹了一口气,“我劝过她的。其实与其把所有钱财耗在icu里,不如转入普通病房顺其自然。这种情况,其实早点去了,孩子也少遭点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祁臧继续问道:“那章晓柳接受了吗?”
医生道:“那她肯定是很难接受的,哭了很久,不过最后也不得不接受了吧。她签字的时候还算平静。我觉得她应该被我说通了。我们有专门的洽谈室,处理这种事处理得多,也有经验了。”
找完医生,祁臧不免又给曾家人拨去电话。
章晓柳曾找他们借过钱,“迟到早退”也一定得到过他们的允许。可他们完全没提及过此事,为什么?
通过与曾家人沟通,祁臧倒也得到了答案。
“确实有这件事,我也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但更多的……我也不方便拿。万一她哪天跑路呢?我也劝过她,说这种事,除了白花钱,其实没有意义。
“不好意思啊警官。我就预支了两万块钱给她。当时没说,只是怕显得我们太冷血,让你们觉得我们能住那么好的房子、结果还那么小气……再说,我们实在没想到这件事会跟案子有关系,抱歉。”
回到市局后。办公室里的大家不免就最新进展进行了一番讨论。
李正正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般道:“我忽然有个想法啊。7月份!你们想想,这个月份多关键!章晓柳他们那个维权小群要到两万块,不就是7月份的事么?之前我们觉得,章晓柳不至于为了两万块杀人,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两万块可能关系到她女儿的生死!
“会不会是,另外三个人把那两万块贪了,一点都没给章晓柳……不对,会不会是章晓柳想把这两万块全部用到女儿生病的事情上。但另外三个人没同意。于是在女儿死后,章晓柳想报复?”
柏姝薇当即就反驳了。“不对啊,医生说,她跟章晓柳解释过,其实孩子已经没得救了。住不住icu,不是造成孩子死亡的根本原因。她的仇恨不至于那么大吧?icu好像一天就要一万吧?两万块钱,最多也就帮小女孩多拖延两天。就算那三个人没有把钱给章晓柳……她还真能因为这两天,不管不顾地杀了三个人吗?“
柏姝薇说的,其实也是祁臧正在考虑的。
他道:“此外还有一点,我和曾家确认过了。他们也只预支了两万块的工资给章晓柳。相当于曾家人也就帮那小女孩多活了两天。
“如果章晓柳因为女儿的死受刺激、变成了杀人狂魔,她为了两万块杀了那三个人,那她也应该杀了曾家人才对。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这背后或许还有内情。此外,绍岳山那边的杀机,还不是完全能搞清楚的。”
另一边。
绍岳山的尸体的死因已调查清楚、无保留的必要,加上他们家人强烈要求尽快取回尸体,他的尸体也就被绍家人带去了殡仪馆火化,继而举行了葬礼。
这场葬礼,许辞也去了,陪林景同参加的。
路上林景同还跟许辞半开玩笑。“也不知道他父母知不知道我们闹崩的事儿。知道了,我们不会被欢迎的。”
许辞淡淡道:“也没什么,送完钱马上离开就是了。”
闻言,林景同笑了。“嗯,你是的处事风格。”
在葬礼上,许辞见到了绍岳山的父母,还有他的妻子、儿子。
“节哀顺变。”许辞奉上“人情礼”,看见绍岳山穿着一身白的妻子拉着儿子朝自己鞠躬道谢。
而就在那儿子抬起脸的那一刻,许辞捕捉到什么,眼里的惊讶一闪即逝。
他抓住了某个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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