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庭院的形状不规则,进来的西部区域纵深很小,右边的东部纵深更大、房屋和造景大多也都在东侧。庭院讲究方正,既然这里是酒楼里规格最高的地方,却成这样的格局、着实浪费了那些富贵雅致的房屋。M..coM
两人走上了一道廊芜。这廊芜也奇怪,墙在东侧、所以没法看风景,西边是敞着的、却对着围墙。
因为庭院西侧这边的纵深很小,羊祜等人没走几步就穿过了庭院,北面又一道门房出现在眼前。羊祜也没料到,这酒楼居然这么大!
庞黑打开门房,躬身道:“君侯请,里面只有一处房屋,沿着路走就能到。”
羊祜纳闷地看了一眼庞黑,拱手还礼,走了进去。
原来里面还别有洞天!而且景象叫人十分意外,很大一个地方、好像是几个庭院推倒围墙连成了一片;一眼看去、却只有中间一处有房屋。
目测房屋大概十来间,但放在这么大一个庭院里、就显得很小了。房屋的南侧、东南面都是竹林,不过那些竹子似乎是新栽的、比较矮;如果等那几片竹林长成势,必定会掩盖住那些房屋,到时候,估计只剩下北边那栋古朴的阁楼、能被看到屋顶。
有趣的布置,房屋明明在庭院里、但因为围墙离得远,人在房屋里、应该根本感受不到是庭院,估计会有一种身在乡野的错觉。
而且明明是地价昂贵的洛阳闹市中,生生给弄成了朴实无华的村子!乡野中的百姓民宅、应该没那种古朴的感觉,倒像是豪族在庄园中的别宅。
羊祜沿着一条石板路,独自往竹林中的房屋走去。
周围挺安静的,可能附近两侧的宅邸也被买下来了。羊祜走进竹林,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市井里坊;等到将来那些竹林、柳树成荫,估计更有这种感受。
房屋前面,一棵树冠如伞的大榆树下面,大晋皇帝居然坐在一张简陋的石桌旁边!但见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麻布袍,要是没见过他的人、根本不相信那就是天子。
秦亮转头看着羊祜走过来,脸上带着微笑、招呼道:“叔子来了阿。”
羊祜加快脚步,然后趋步上前揖拜道:“臣祜拜见陛下。”
秦亮摆了摆手,随意简洁地说道:“坐罢。”
羊祜遂走过去,在一条石凳上坐下。石凳上有草编的垫子,朴实无华、也不庄重,但确实挺舒服的,像是坐在绳床上。
此时的气氛迅速影响了羊祜,他的心情变得平静了:“这个院子挺安静。”
秦亮悠然道:“闹中取静,忙里偷闲。人不能一直忙碌的,偶尔闲坐半日、反而更容易想明白一些东西。前段时间真是挺忙,一件件做下来、要一两个月才能稍微理顺。”
陛下就是这样的人,其实很有文采、当初有篇文章在太学挺出名,不过他说话总是很直白,细想起来倒颇有些道理。
羊祜轻轻点头称是,说道:“陛下选了个不错的地方。”
秦亮道:“刚布置好,我专程叫隐慈办的事。知道这里的人很少,叔子也别说出去。不然可能有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打搅,那就失去了本意。”
羊祜这才确定,果然是陛下自己的地方。
而且羊祜立刻想到,这种地方一旦被太多人知道、万一其中有居心叵测之人,其实不太安全。说到底也只是民宅,防备起来、当然比大量禁军保卫的偌大宫城困难得多!
然而皇帝在这里、首先就召见了羊祜,信任程度可见一斑!羊祜想劝诫皇帝,但转念一想,今日谈这个不太应景;而且羊祜知道、皇帝是个做事很周全慎密的人,必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部署。
羊祜遂压住心里的想法,故作淡然道:“臣记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朝廷给他封赏、加食邑,诏书里不吝赞誉美言,羊祜都没那么高兴;今日心里却有了情绪波动,甚至莫名有些动容。
先前夏侯氏居然说、皇帝把他羊祜忘了,显然她一个妇人、不太明白大丈夫之间的事。就像陛下现在这样的单独召见、其实很信任他羊祜,陛下却没有说出来,只说怕别人打搅而已。
确实是单独召见,这地方好像只有君臣二人似的、此时连个侍女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