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南快马加鞭送来的新鲜水果,前脚刚到皇宫,后脚就被崇宣帝拨了一批送来行宫,赏给了江慎。
送东西的小太监还传了话,大意就是:你看朕对你多好,赶紧给朕回宫。
江慎收了东西,圣上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放在心上。
这御赐的果子特意放在冰碗中冰镇过,拿起来时还泛着寒气。鲜红的果皮剥,里头是『奶』白的果肉,果肉饱满而果核极小,一口咬下去汁水丰富,甜滋滋的。
刚吃了几颗,有太监快步前来通禀:“殿下,徐远徐大人求见。”
江慎投喂自家小狐狸的动作一顿。
刑侍郎徐远,让他抓个知府,最后只找到个尸体,让他查个禁『药』,查线索全断,不用说那幕后真凶,一个多月了,连根头发丝都见着。
竟然还有脸来见他。
江慎神情稍敛,冷道:“让他在外头等着。”
他继续喂完那颗果子,不知又想到了么,改了主意:“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名身穿朝服的年轻男子被人领着走进来。
徐远的年纪与江慎相仿,身上一袭朝服穿一丝不苟,面容冷峻,瞧着便是一副不容易接近的模样。
他被小太监领着走进凉亭,规规矩矩朝江慎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江慎理他,又喂了一颗果子给黎阮。
徐远:“……”
黎阮瞧了眼站在亭子里的青年,正想偷偷与江慎说点么,见后者取过丝帕擦拭上沾染的汁水,忙道:“还剩下这么多呢。”
江慎动作顿了下:“可你刚吃了午饭。”
黎阮:“果子又系。”
“那也不行。”江慎道,“忘了你前几日吃太多,肚子难受了?”
这果子好吃是好吃,但不能吃太多。
这东西刚从京城送来时,黎阮忍住,趁江慎不注意,一人吃了一大盘,结果晚上肚子始不舒服,难受了小半宿。
黎阮与他讨价还价:“再吃五个嘛,唔……三个?”
江慎:“一个也不成。”
黎阮:“江慎……”
徐远:“…………”
徐远重复一遍:“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听到了。”江慎头也不抬,淡道,“本殿下耳朵问题。”
说完,又不理会来人,偏头与黎阮商量:“那咱们再绕着湖边走半圈,走完再让你吃三颗,行吗?”
黎阮犹豫了一下,视线往桌上的冰碗里看了眼,『舔』了『舔』嘴唇:“好吧。”
江慎笑起来,牵着人起身,就要往凉亭外走。
被人拦住了。
徐远抬拦在江慎面前,终撕破他那副伪装出的正经模样,咬牙:“江慎,你别太过分,这案子换你来破,你能破了?”
江慎眉梢一扬:“要是常人能破,我还找你做么?”
“……”徐远默然片刻,道,“我找你是有正事。”
“知道。”江慎扶着黎阮在凉亭里坐下,向他低道了句“等我一会儿”,才又回头对徐远道,“徐家终想通了?”
徐家,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是徐远的本家。
近来各大世家被那异『奸』细的事弄焦头烂额,那『奸』细在京城行商多年,要说来往,与各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可那时候,大家都只当那是个普通商人,断有要当卖贼的念头。
至少大分都有。
可现在,那异商人死无对证,只要是与他有过来往的,都办法完全洗清嫌疑。
各大世家自顾不暇,圣上迟迟有做出决断。
明眼人大多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徐远叹了口气:“我徐家向来拥护皇权,也从不敢干涉皇室,这你是知道的。”
“知道是知道。”江慎语调漫不经心,“可民间都说,四大世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系,向来共同进退。其他三家要是与你们意见相驳,那可怎么办?”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
徐远看向江慎,郑重道:“祁家是私自与相联络,他们在谋划么,我们其他三家不清楚,也不打算参与。陛下在位一天,我们便拥护陛下一天。陛下若想传位太子,我们便拥护太子。”
那叛的帽子,他们这些世家承受不住。
圣上迟迟有把事情推进下去,在等的就是他们表忠心。
但此事必须有个交代。
祁家是最好的选择。
“很好。”江慎满意地点点头,“难怪你事情办成这个样子,还敢来见我,这礼物不错,我收下了。”
徐远气咬牙切齿:“我都说了那案子——”
江慎又不理他了,弯腰把黎阮扶起来:“我们走吧……起来,你刚刚还答应我的。”
他半哄半抱将黎阮拉起来,搂着往凉亭外走。
徐远气急败坏,在他身后喊:“江慎,你他娘的少看不起人,那案子我非给你破了不可!”
江慎失笑。
这位刑侍郎这两年在官场打磨越发沉稳正经,但实际上也是个热血上头的年轻人。最经不起激,一激就上套。
但听了他这话,江慎心里终满意了些。
他停下脚步,搂着自家小狐狸转过身:“那我便等徐大人的好消息了。”
徐远:“等着瞧吧你。”
江慎再理他,搂着黎阮转身往外走去。
徐远与江慎从小认识,但这些年徐远入了刑,江慎又忙储君之位,他们见面的时间其实不太多。上一次私下见面,应当是江慎去年南下之前。
那时候的太子殿下,还是一心只有政务,清心寡欲,不近任男『色』和女『色』的『性』子。
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
原来只有他把当初年少轻狂时许下的那些,么先立业后成家,男欢女爱皆是无用,不能让情情爱爱影响了正事,之类的允诺当了真。
徐远心情一时复杂,察觉他仍站在原地,江慎回过头:“你怎么还不走?……不会还想留在行宫吃个便饭?”
“不吃。”
徐远的视线在江慎搂在少年腰间的上凝了一瞬,面无表情移:“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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