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修为四境,高下立见。
贺安澜的剑气稍作迟滞后仍一往直前,而那名拦截的修士则闷哼一声,口出鲜血被湛蓝剑气撞进槐树林。
一连串树木断折的咔嚓声。
饶是贺安澜惊艳一剑的劲气发力通透至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伤一人之后,也不可能再次冲过对方接踵而至的第二个四境修士拦截,何况那是一位少见的双剑修士。
那人右手长剑化解去水浪拍岸余威,左手短剑递出,竟用为江湖正道所不齿的阴险招数直取贺安澜胯下。
这一招的名字直截了当,就叫做撩阴。
慢了半步的许悠此时已然对上另一个舞着九节鞭的四境修士,此类冷门到极点的兵器出招变幻莫测,让他确实无暇他顾。
半截身子还在车厢里的常半仙最会见机行事,即便没有贺安澜那个眼神的暗示,他也知道该如何做才最合适,几乎是在贺安澜出剑的同时,就甩手抖出一片连许家小侯爷都看不真切的残影,接连扔出十数枚漆黑小石子,随后重重一拍驾车的孤舟岛弟子,“走!”
可惜话音刚落,官道前后两头就都被人围住,谢萧萧身后站在暗处的一个微微有些瘸腿的修士阴恻恻笑了声,踏前几步,双手十指不停掐着古怪手诀,而后两手合十再猛然左右分开,“破!”
常半仙刚刚才布下的障眼法阵顿时应声崩溃。
这时,前面那驾马车的车厢里传来幽幽一声叹息,身穿黑色团龙蟒袍的小满终于掀开门帘弓身探出车厢,看了眼尤为不利的形势,凑近墨莉轻声嘱咐道:“姓谢的这些埋伏无非是要剪除公子爷的羽翼,让他在凉州孤掌难鸣做不成大事,多半还会有针对公子的后手,小满死不足惜,墨姑娘千万不要恋战,能带许家小侯爷一起走最好,实在不行也要保证你自己不落入敌手,找机会,快走!”
墨莉咬着咬唇断然摇头拒绝,心里再是牵挂陈无双的安危,她也不愿意舍下几位同门师兄弟生死不问。
小满的声音突然变得不容置疑,冷厉道:“你要是落在谢萧萧手里,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场!小满从进司天监那天开始就是死士,自知没有伺候公子爷的福分,墨姑娘要是不走,就是逼我一剑刺死你,干干净净死在我手里,也比···”
话还没说完,容貌同样堪称人间绝色的小满就引起了谢萧萧的注意。
兔儿爷毫不在乎贺安澜与自己麾下的修士打得激烈,双眼一亮,竟大笑着扬声问道:“这位司天监的姑娘,又是何人?”
抬头看去,先前被一剑逼退的那名四境修士又返身回来,与双剑修士左右形成夹攻之势困住贺安澜,虽脸色苍白但显然是以丹药暂时压制住自身伤势强行掠阵,而许悠尽管暂时能与对方另一名修士斗得平分秋色,可时间一长,随着软筋散发挥效力而逐渐真气流失,落败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小满深吸一口气,居然在这种时候展颜一笑,柔声道:“谢公子想来是没去过京都城白狮坊,奴家便是黄莺儿。”
论及云雨之事可称当今天下屈指可数的谢萧萧见猎心喜,闻言讶然道:“想不到艳压群芳的流香江花魁黄莺儿,竟还是处子之身?有趣,实在有趣,看来谢某今日是双喜临门呐!”
小满笑意更盛,有意扭动堪堪一握的细嫩腰肢迈步走下马车,蹲身抬腿间更显得身姿玲珑有致,施施然站在官道上,有意无意瞥了眼墨莉,柔媚笑道:“谢公子好眼力,奴家在流香江上从来是卖艺不卖身,却也耳濡目染学了不少伺候人的本事,比冷冰冰的墨姑娘有趣多了,强扭的瓜不甜嘛。”
谢萧萧嘿嘿笑着踏前两步,洋洋自得道:“这恐怕你就有所不知了。谢某有的是法子,能让冷冰冰的墨姑娘婉转承欢,不过那样可就没了意思,怎么说来着,男儿饮酒要饮烈酒,偏就喜欢墨姑娘现在的样子。你莫急,先是她,随后就宠幸于你。”
小满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柄谁都没见过的细长窄剑,反手就指向墨莉咽喉,笑吟吟道:“奴家若是现在就一剑刺死墨姑娘呢?”
谢萧萧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这位被陈无双骂为兔儿爷的公子哥不是傻瓜,他是垂涎于墨莉的美色想要揽之入怀不假,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从在云州浣花溪边第一次见面,屈洵就说过孤舟岛这个女子剑修命格极贵,谢萧萧不甘心一辈子居于人下,得了墨莉,有她显贵命格相助,或许就能一举获得父亲看重,从而在一贯看不起他的兄弟之中脱颖而出。
以前安北侯的爵位不能世袭罔替,可现在不同了,得谢逸尘看重者,甚至有希望在几年之后受封大雍东宫太子,将来继承大统坐稳龙椅,天底下所有美貌女子还不是任由采劼?
小满的举动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力敌二人的贺安澜无暇顾及其他,已经不可避免落入下风的许悠更是泥菩萨过江,那两名充当车夫的孤舟岛三境弟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眼下路旁那些修士肯定是仇敌,但亮出兵刃要一剑刺死墨莉的小满,又该如何看待?
只有一把拽住许家小侯爷的常半仙看透了小满的用意,不去管眼前的纷乱,低下头凑到许佑乾耳边,语速极快道:“小子,这些人是冲你那混账陈大哥来的,老夫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两说,你要是不想死,待会老夫想办法拖住他们片刻,如果能得手,最多也不过十息时间,你啥也别管,御剑就往南逃,只要进了楚州境内,他们应该不会再追,脱了身去找你爹,让他想办法无论如何要尽快找到陈无双。记住了没有?”
小侯爷刚摇头,后脑上就挨了邋遢老头狠狠一巴掌,“生死攸关,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