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与眠还没想好要什么时候给谢拂答复。
是的,他考虑的从来只有答复的时间,而不是答复的内容。
因为内容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且从他听到消息后便生成的,从未改变。
他从没想过要拒绝谢拂。
他只是等待时机成熟。
周末,谢拂带着南与眠一同去商场。
两人挑了一些家里需要的东西买,路过一家男装店时,南与眠看着模特上展示的衣服,忍不住停住脚步,他拉了拉谢拂的手臂,示意他看过去,“那身衣服感觉怎么样?”
谢拂觉得衣服都一样,且男装又没有女装那样丰富的色彩和样式,面对南与眠的询问,他还是点点头道:“挺好的。”
相处一段时间,南与眠也算有些了解谢拂,每当他说“挺好的”、“还不错”、“还行”这类话时,就是他没上心不在意的时候,如果真看在眼里,就算是讨厌,他也会认真说出一条不好的地方挑剔一下。
南与眠心里刚升出来的那点心思就给散了。
他收敛神色,继续跟谢拂逛起来,语气有些失落,“本来还想给你买的。”
谢拂:“……”
他现在说好看还来得及吗?
没办法,只能继续把务实的特点发扬下去。
“我衣服够穿,平时上班也不能穿常服,不如你多买点。”
一句话又让南与眠心情好了,笑着道:“我也够穿,买那么多做什么?”
他们都不是看见喜欢的衣服就爱买的性子,没有购物欲和囤积癖,只是想给对方买而已。
但正因为如此,却更觉得愉悦。
有人惦记自己,比自己惦记自己更高兴。
而这些,都是一个人时所感受不到的。
进了超市,南与眠想去肉菜区,家里没什么肉和菜了,可以多买些回去,免得经常出门。
谢拂却拉住他,“先买生活用品。”
南与眠不得不跟着他去生活用品区,将洗浴用品买了不少,大多是南与眠常用的牌子,谢拂说他没有常用的,可以跟着他用。
等他们选完了生活用品后,又去了干果米面那里买了不少。
他们一路走过冷冻饮料熟食零食这些地方,但始终没有买肉菜。
南与眠不得不拉住谢拂,“再不去,就是别人挑剩下的了。”
谢拂却推着车去结账,“待会儿去市场,那边的更新鲜。”
南与眠觉得有点麻烦,市场是新鲜,什么鲜虾活鱼都有,但这不是要多走一趟吗?超市也能顺便买的,大不了尽早吃好了。
但谢拂都这样说了,他也没说什么。
自助结账时,南与眠一件又一件地从购物车里拿东西出来,摸出几个包装不同但东西种类一致的盒子。
南与眠:“……”
南与眠:“……”
南与眠:“……”
看着手里为国家计生计划做出巨大贡献的东西,他有些黑着脸喊道:“谢!拂!”
耳根控制不住发红,却还是忍着,故作镇定又正经地问:“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人要是敢说他们本来就是这种关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他回家就搬走。
可怜的男人,现在想到谢拂家,下意识想的都是回家,还搬得走吗?
“有备无患。”谢拂瞥了一眼南与眠手里的东西,丝毫不慌,一本正经道,“南老师,我觉得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才对。”
做什么心理准备?
刚交往还不到一个月,这就要上三垒?南与眠觉得谢拂在做梦。
但东西拿都拿了,后面还有排队结账的人,南与眠到底还是将那几样东西录入进去,统一结账买下。
“你听着,虽然买回家了,但只是存放,别想现在就用。”南与眠推了推眼镜,故作淡定道。
谢拂目光却在他发红的耳根上停留一瞬,才淡定道:“哦,那要什么时候才能用?”
南与眠心说他怎么知道?
但有个答案肯定不会出错。
“结婚后,我不接受婚前性/行为。”他说得斩钉截铁,一副没有商量的架势。
013:哟嚯,宿主近期是别想吃到肉了。
谢拂却面不改色,神色十分淡定,似乎心里一点儿也不急,“也好,只是要委屈你了。”
南与眠:“……”
委屈他什么?
他怎么就委屈了?
跟他说清楚!
他才没有急着吃肉!
南与眠发现,谢拂似乎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正经,有时候也会开一些逗弄人的玩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关系越来越近,对方才展现出这样的一面,但奇怪的是,南与眠并觉得反感,反而觉得这样的谢拂更真实更有人气。
他以为这是谢拂的本性,只是因为跟他越来越熟悉才暴露,却不知这是谢拂只会在他面前展现的一面。
其他人才没有这个机会。
“南老师,你跟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请大家吃饭啊,我可听说了,你男朋友长得可帅,这更要拉出来让大家见见啊。”同事笑着打趣。
南与眠跟男朋友同居的事他们都知道了,心中佩服对方速度的同时,也对那位能让南老师心动至此的人长什么样,才能把南与眠迷得神魂颠倒。
听陈老师说很帅,但他们可都没见过。
今天南与眠竟然没有推辞,闻言便笑着道:“等找个合适的时间,大家都有空的时候。”
听他这话,就是已经在考虑了,闻言,众人也不催了。
晚上回到家,南与眠将这事一说,谢拂沉默了一瞬。
“怎么了?没空吗?”
当然不是。
“我同事也挺想见你。”谢拂道。
南与眠去过医院几次,大家都认识了,现在就缺一顿饭。
其实这也不是必要,但是别人都请你不请,就显得你不合群。
不利于人际往来。
“那就一块儿,大包间。”南与眠道。
谢拂同意了,主要是他觉得请两次也挺麻烦,一次请了算了。
就是这时间不好凑齐,但那也没关系,大部分人能来就行。
最后好不容易抽出一天晚上,两拨人在包间相聚,一些差辈的基本没来,来的都是年轻人,在一块儿也挺聊的来。
一开始的招待后,很快就不需要谢拂和南与眠做润滑剂,两人开始低头安静吃菜。
“这个虾味道不错,就是不好剥。”
谢拂看了他一眼,“想让我剥就直说。”
南与眠却转头道:“我没让你剥啊。”
于是谢拂听话地摘了手套,不准备剥了。
南与眠:“……”
“我不让你剥,你真不剥啊?”
谢拂故意不理他,正在跟大闸蟹作斗争。
南与眠偷瞄了他几眼,见他当真没看过自己一眼,抿了抿唇,戴上手套剥起虾来。
海鲜这玩意儿味道好是好,就是难吃。
南与眠认真剥了两只虾,那边谢拂也把大闸蟹料理好。
两人却同时将虾肉和蟹肉往对方碗里放。
交错的手一时顿住。
谢拂抬眸看向南与眠,后者也正看着他。
南与眠:“我说好吃,你就没想过要我剥了给你吃吗?”
谢拂:“见你几次视线在它上面流连,也没叫我帮过忙。”他指着那死不瞑目、粉身碎骨的大闸蟹道。
南与眠抿了抿唇,既高兴又有些不服气,觉得自己对上谢拂没赢。
他转头看面前转过来的转盘,夹了一筷子嫩牛肉给谢拂碗里:“上回我把牛肉烧老了,这里有嫩的,多吃点。”
谢拂以拳掩唇,遮住笑意,同样给南与眠盛了一勺鸡汤,“听说这里的汤用了几十种药材,对身体好。”
南与眠又给他端了一块甜点,“这份甜点不腻也不容易发胖。”
谢拂将甜点推给他,“你吃吧,今年没赶上你的生日,下次买份正式的蛋糕补上。”
好嘛,生日什么时候都知道了。
南与眠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给谢拂看过身份证,或者提起过生日。
他给谢拂夹了猪肝和胡萝卜,“这个清火又明目。”
谢拂回了他一盒牛奶,“多喝点,说不定还能长高。”
南与眠:“……”
他捏着牛奶盒,心里又气又想笑,跟谢拂杠上了似的,两人将这满桌菜一一给对方夹了个遍。
最后还是谢拂棋高一着,他叫来服务员,“我男朋友饮食不当,胃不好,麻烦给他来一碗养胃粥。”
服务员微笑着下去了。
南与眠刚想开口叫住服务员,然而抬头一看,就见满桌人全都正目不转睛,兴致勃勃地盯着他和谢拂。
南与眠:“……”
见他终于注意到,有人忍笑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啊,我们已经吃饱了。”
众人纷纷附和点头。
是的,狗粮吃饱了。
丢大人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跟谢拂这么幼稚的?!
然而南与眠抬眼看了一眼谢拂,却发现对方竟然在认真吃着刚才自己把他碗碟都塞满的菜,动作不疾不徐,从容不迫,面上的神色也一派淡定,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和南与眠一起被看了笑话一般。
见南与眠看过来,谢拂微微抬眸,抿唇浅笑,面上不见任何羞赧之色,还用筷子敲了敲南与眠的碗沿,“你还没吃饱吧?别浪费食物。”
南与眠:“……”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最终,南与眠继续坐下来,在一桌人含笑的目光中慢慢跟谢拂吃完了碗里的菜,连带着还有一碗养胃粥。
嗯,味道很好,但他觉得并没有养胃,每每看着谢拂,他便觉得这养胃粥也是白喝了。
结束后,大家纷纷出去,走在路上,相熟的人都在聊天。
“哈哈,没想到谢医生还有这么幼稚有趣的一面,见过了今天的他,我已经无法将他的印象拉回医院时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了。”
“得了吧,这咱们也看不到啊,能看到的大概也只有他男朋友吧。”
“果然这就是再高冷成熟的人,在恋人面前也很幼稚吗?唉,果然不是我们能有的。”
“没想到陈老师没说错,南老师男朋友真的很不错。”
“对啊,看样子感情还挺好的,一点也不像是相亲相上的,之前的担心应该是多想了。”
“不怪我啊,你们想想,几天就恋爱,半月不到就同居,这种速度别人或许还行,可放在南老师身上,大家谁不觉得他中邪了或者被骗了?”
“那今天可以确定了,都是无稽之谈,咱们还是要相信人间真情。”
“跟小学生一样幼稚的真情吗?幸好今天的事南老师学生都看不到,否则南老师形象可就保不住了。”
“所以咱们保密保密。”
直到结账离开,南与眠虽然看着镇定从容,可耳根一直没下去的红晕却是遮都遮不住。
谢拂不一样,谢拂是真淡定从容,当然,南与眠称之为厚脸皮。
面对那么多人的调侃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这不叫厚脸皮叫什么?
回到家,谢拂解开衣领,打开浴室的灯,刚想让南与眠去洗澡,却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偷袭。
南与眠从身后抱住谢拂的腰,想到今天的比赛自己输了,不由微微抿唇。
他的手搂着谢拂的腰,隔着衣服似乎也能感受到谢拂温热身体的触感。
他伏在谢拂后背,听着对方胸腔中心脏跳动的声音。
微微闭眼,仰头凑到谢拂耳根,轻吐着气息道:“谢医生……”
声音是恰到好处的低哑,却又是恰到好处的勾人。
谢拂能感觉到接触到南与眠气息的那一块温度略有些高。
“谢医生,今天你赢了,奖励你一个亲亲。”
说着,谢拂便感觉自己耳垂似乎被人碰了一下。
短暂又轻微,若非他认真,说不定还要当成只是普通的触碰,之后便给忘了。
谢拂微微侧头,似乎要以这样的姿势看清南与眠,然而事实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因为南与眠紧贴着他的后背,他看不见。
“我以为奖励是可以提出的,原来是固定的?”
南与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于是因为他埋首在谢拂后背上,声音并不太清晰。
“本来可以,但我不高兴,就这样了。”
谢拂似是认命了,叹息一声道:“好吧。”
“不过,既然你定了是亲亲,那怎么亲,应该由我来决定才对。”
说罢,他侧身,伸手将身后的南与眠揽过,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俯身靠近。
霎时间,呼吸汇聚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彼此的心跳竟也同步到了一个频率。
一下,一下……
仿佛是同一个人的心在跳动的声音。
夜风自窗外吹来,良久,二人分开,谢拂埋在南与眠肩上平复着呼吸,心跳再次回到自己的频率。
“南老师,你心跳好快。”
“是为我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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