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进来, 工坊里被扬起了沙土。
俞幼宁眯了眯眼,捂住口鼻再次问:“你们怎么来了?”
黎哲还在上中学, 身高却已经蹿到了一米七,站在外公身边只低了一个脑袋尖,可对着俞幼宁就不一样了,男孩子清冷的气质都哥哥冲的少了大半截。
他眼睛心虚的晃了晃,伸手把手里的袋子给俞幼宁看:“我妈让我给你带保健品,外公正好来这边,我就也跟着来了。”
他口中的妈妈, 正是俞幼宁的继母黎秋月。
说来有些好笑, 俞幼宁和俞鸿的关系烂的要命,可和黎秋月却相处得不错。
黎秋月是名医生,她本身无父无母, 过多了孤苦伶仃的日子, 也就对亲人极度重视, 婚后不仅对俞幼宁视如己出, 就连对他外公也尽心尽力。
不过这一点也是因着俞鸿, 他这个父亲虽说对教育孩子一窍不通,可胜在对老人足够孝敬, 师长仪看在眼里, 等有了黎哲以后, 也常常帮他们夫妻看顾。
所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黎哲也跟着喊师长仪外公。
大概因为职业的缘故, 黎秋月很注重家人的身体状况,上个月俞幼宁回家去给俞鸿过生日时, 就被拉着去医院检查了个通透。
当时黎秋月就念叨着说要给他拿些保健品, 俞幼宁心说幸好跑得快, 结果还是跑不掉,给他送了过来。
他让小朱接了东西收好,转头就看到师长仪眼神冷漠地打量傅恒之,轻咳一声介绍:“外公,这是傅恒之,小时候和我们住在一个……”
师长仪微微仰头打断他:“我记得他,很优秀的孩子。”
傅恒之一贯彬彬有礼,这会儿却觉得紧张。
太失礼了,他身上还都是尘土,遍布脏污的痕迹。
然而他面上还是从善如流地鞠躬问好,师长仪没拦着他,态度有些高傲,看得俞幼宁想伸手揪他白胡子。
这老头子学了一辈子戏曲,身上有很重的传统气,出门总爱穿着身月白长衫,头发半长不长被规矩束起,满头花白,下巴也留着白胡子。
看着简直和山上道观的道士差不多。
他受了礼,这才跟人家点了点头,转头又不搭理了。
俞幼宁想起自己以前没少在外公面前说傅恒之的不好,有些心虚的拉着小老头往旁边没人的地方走:“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我这里忙着工作呢,又没时间陪你。”
“说得这么好听,你这个大忙人什么时候有过时间陪我?”
师长仪瞪起眼:“用不着你,小哲会陪我的。”
俞幼宁皱起眉:“他陪你?他不上课了?”
师长仪左右看看,偷偷摸摸拉着他说:“别提这事,他和你爸吵架了,我带着他出来玩几天,反正他成绩跟得上,功课我也能辅导。”
俞幼宁翻了个白眼:“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赶紧让他回去上课,不上课哪行!”
师长仪抬手敲他脑袋:“臭小子,现在摆起来大人的架子了,忘了当初你和你爸吵架往我这跑的时候了?”
俞幼宁语塞,长舒了口气劝:“我的情况和黎哲不一样,黎阿姨在家里,他们俩吵得再厉害也没事,我那时候家里只有我跟我爸,我不跑难道等着他打我啊!”
师长仪撇嘴:“就是你黎阿姨允许了,小哲也到了叛逆的年纪,你爸那个犟驴脾气你也知道,还不如让小孩来我这住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冷静冷静。”
俞幼宁被堵得没话,又被师长仪拉着看,聊到了别的话。
而留在工坊里的就剩下了黎哲和傅恒之。
上午的画面都拍完,节目组正在收拾设备和场地,傅恒之找了个地方带着黎哲坐稳,男孩子一副臭屁的样子让他有些摸不准。
乍一看,这祖孙俩似乎对他都不大喜欢。
结果没想到俞幼宁一走远,小孩就立刻变了副表情,兴奋地拉着他说:“哥哥,我看到我哥和你发合照了,你们关系很好吗?”
傅恒之被他变脸速度惊到,心说不愧是俞幼宁的弟弟,想了想点头说:“我们,关系很好。”
也不算说谎。
黎哲乐得恨不得跳起来了,克制地问:“那您能给我几张签名吗?我好多朋友都喜欢你!”
傅恒之本来忐忑的要命,没想到峰回路转,立刻点头好脾气的给黎哲批发似的写了十几张。
黎哲如珍如宝地把签名都收回背包里,眼睛还盯着俞幼宁的方向盯梢。
直到收好都没见人回来,他这才松了口气,有点不大好意思地冲傅恒之笑了笑,嘴甜地求情:“那个,这件事,能不能别和我哥说啊?”
傅恒之冲他眨了眨眼。
黎哲怕他不高兴,眼睛一转赶紧解释:“您别多想,我知道我哥现在和你关系还不错,不然他那个脾气,跟我爸似的,不可能发合照的。”
他声音越说越小:“但是吧,让他知道还是不太好……”
傅恒之隐约明白了他的小算盘,点点头说:“我给你保密。”
黎哲松了口气。
他怕俞幼宁怕得要命,口口声声说最喜欢哥哥的,结果转头来要傅恒之的签名,怎么想都是找打。
傅恒之被逗笑了,爱屋及乌,对黎哲也觉得很亲切,给他拿了冰淇淋不说,看他坐在一边无聊,又问他:“想玩游戏吗?”
不出意外,傅恒之待人处事向来都是好手,有他在场,不论男女老少绝对不会感到尴尬。
果然黎哲点点头,说了俞幼宁喜欢玩的那款游戏名字,傅恒之翻出手机说:“我也喜欢玩,来打一局?”
男性建立起友谊往往很简单也很迅速,一场游戏就足够了。
黎哲没想到傅恒之打游戏也强得惊人,眼睛里立刻迸发出崇拜的光:“哥,你好厉害!”
傅恒之勾起唇:“你哥比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