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也并不需要你为我解答什么。”
“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虽死无悔。”
少年倒在血泊之中,周围的草叶被鲜血染红,他的一身白衣成了红衣。
他这么不间断地一直爬悬崖,登天梯,最后却越登越低。
少年手中的灵剑引万千剑气,登九天之上,对着那天阶蓄力落下。
“?怎么会没有呢?只要是人总会有些解决不了的事情,我是你的机缘,你不用和我客气的,有什么直说就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办到。”
白茶指尖一动,试探着碰触了下一旁的花叶,没有穿过。
缓了一会儿,沈天昭支撑着身体,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半晌,少年闷闷开口,看向白茶像是在看一道难解的谜题。
【?!老白你干什么,他这一去必死无疑!你还没得到他的心法呢!他要是在问天失败,幻境里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连同那个剑碑一起!你赶紧拦住他!】
所以无论是对谢九思的话,还是对白茶的出现他都毫不怀疑。
有那么一瞬间,白茶竟有些分辨不清,这神到底是天上仙,还是这眼前人。
“……你还要继续吗?”
而后手腕一动,手中的灵剑被他踩于脚下,随即直入云海。
问天是那些命数将尽难以延续,又或者是误入歧途求天判刑,走火入魔的修者,寻求突破和解脱的一种法子。
白傲天对此并不意外。
“傲天,你还没明白吗?”
“我不是等你,我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只是第一步,就宛若负重千钧巨石。
但是与此同时那块剑碑的传承也没了。
沈天昭听了这话,面无表情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我一直在犹豫,想着要不要上去问一问天。问问这天道能不能容我,我究竟能不能入这仙途?”
不问天了为什么还要继续?
幻境里的时间流逝很快,白茶却觉得无比的漫长。
她眼眸微动,垂落在两旁的手攥紧又缓缓松开。
“天不公,我便自开一路。”
机缘这种东西,可以是缘,亦可是时机。
气若游丝,狼狈至极。
幻境消散不会危及白茶生命,消散过后她便能回到现实。
沈天昭要走这青云天阶的目的只有一个——问天。
一会说什么机缘,一会又问什么云阶。
这种办法很偏激,和赌命无异。
只是这青云天阶哪是那般轻易能够摧毁的,除了那魔主和一些打妖,其他小妖一靠近便会灰飞烟灭。
在青云天阶只能徒步而上,没有使用任何术法,运转任何灵力。
他的额上有血流了下来,遮掩住了他的视线。
白茶拍了拍胸口,一脸严肃地保证。
他的声音喑哑,像是被刀割破喉咙般虚弱无力。
“……我明白了,你信的从来不是什么机缘,也不是我。”
“……那你既然觉得我于你没什么关系,你干什么要一直等我?”
“我们之所以能进来,只是因为他想要一个能够见证他问天的人而已。他决心已定——”
他引剑划向苍穹,夜幕被剑刃破开,天未明,天光乍现隐有破晓之势。
对于沈天昭而言白茶是后者。
他的灵力本就稀少,如今这么折腾下来更是连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是他的问天之路,她不能干预分毫。
沈天昭则是前者,自身体质受到局限无法突破,想要通过问天问道问心,以此来寻求天赋。
沈天昭薄唇压着,长长的睫羽下那双眸子也凝重。
“只是除了飞升的那些大能,从未有人能安然无恙走完这九万多阶。所以我在想,我的灵根不在五行之内,既感受不到灵力,是不是意味着我也可以去试试这通天之路。所以我去找了我的那个朋友算一下我能否有几率抵达天门。”
那个天赋为预知的人应该是卓不绝。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在等你,而是在等一个时机。”
少年满身是血,那双眸子映照着月光。
白茶顺着灵力波动看去,只见少年苍白着脸色落在第一道阶梯。
“我知道,不过你问那个做什么?”
【其实算得到也没用,要走完这青云天阶,哪怕是终南山的那个老祖也未必能成功。他现在又不是日后名动天下是第一剑仙,如今的修为甚至连引气入体都难,又如何能登得上这通天之路。】
大约是从没有人对他这么热切殷勤,他的第一反应是疑惑而非欣喜。
白茶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之前被凌霄叫去主殿的时候,他也提起过沈天昭的天赋并非寻常觉醒而来。
白傲天看着再一次从云梯之上坠下的少年,心下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喘不过气。
第三次,第四次……第二十次。
“他说我的灵根不在五行,他的天赋对我没用。”
沈天昭御剑入了苍穹,在濒临第一道云梯的时候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压了下来。
沈天昭想了下:“没有,他只说了这些。”
白茶瞳孔一缩,连忙御空去接住他。
从日出攀爬到了日落,再到夜尽天明。
由此可见它的作用之重。
沈天昭咬着牙强撑着挺直背脊。
可能是因为这本就是沈天昭为后人解其心法半真半假编织的一段幻境,能进入其中的是他认可之人。
“你真奇怪。”
他颤抖着身子,一步,两步,很慢很慢的往前行走。
疾风乱叶,夜幕点星。
白茶沉默了许久,迎着月光走到他面前。
也并非要完全走完,若是中途得天眷顾有了机缘成功了,便称之为天赐。
怎么没关系?是你认可了我,要我传承道法的。你现在又说咱们没关系?这合理吗?
【……他不可能成功的,哪怕登顶到了天门,天道也会把他拒之门外。】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无形无影,托着少年入了苍穹。
就跟悟道是一回事,唯有与弥留心法之人多沟通,才能有机会知其真意。
天路已开,沈天昭御风扶摇直上,直到与天并肩,直抵天门。
白茶顺着沈天昭剑指的地方看去,只见望云涯之上,云海之中,隐约可见一道道天阶。
剑宗上下的所有灵力都靠着这天梯运转,甚至于五前神魔大战时候,妖魔破结界入仙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毁掉登天云阶,断了修者的灵力补给。
这一次沈天昭登到了第十三阶,又被威压重重打了下来。
“那你那朋友怎么说?”
沈天昭抬眸看向那入天的云梯,日光耀眼,落在他身上像是覆了一层金光。
是天在阻拦他,不让他继续前行。
白茶抬起手挠了挠面颊,发现自己越发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了。
要不是这里是幻境的话,要不是他早就已经陨落了的话,这么折腾下来他早就已经没了气息。
“他算不到我的命数。”
“至于我有什么疑惑需要你解答……”
沈天昭静默躺在地上。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不该问天。天不会回应他的。】
心法不是术法,靠的不是修行是【悟】。
——又是从第一阶开始。
“那他还与你说了什么吗?又或者说你有什么疑惑,需要从我这里得到解答之类的?毕竟我是你的机缘,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答疑解惑的。”
反之若是失败了,那便降下天劫,当场陨灭,是为天惩。
“只是这一次我不想问天了。”
沈天昭于天光之中,眼似金瞳璀璨。
那地方白茶入剑宗的时候谢九思和她提起过,那是青云天阶,从蓬山边界一直往上一共有些九万九千九。
白茶噎住了。
可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她刚碰到他的衣袖,沈天昭的身体直接穿过了她的手。
白茶还没来得及将心中的疑惑询问出声,周遭突然涌现出了一阵强劲的剑风,紧接着那三千剑风汇聚成了一把巨大长剑。
沈天昭将剑放下,神情平淡地说道。
“我有个朋友,他的天赋是预知。我之前在藏书阁翻阅到了一本古书籍,里面提到了青云天阶,说它不单单是供给剑宗灵力的所在,也是直通天门的入口。”
“天不允,我便登顶自来。”
沈天昭像是没有痛觉一般,抬起手胡乱擦拭了下又御剑重新登了上去。
“你是我的机缘这一件事和就该帮我解决事情并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你是你,我是我,我们都有各自的道。互相干涉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天昭整个人被剑风一举托到了云梯之上,先前如何也上不去的九重云天,如今如过无人之境般闲庭信步。
在到第十阶的时候,沈天昭没了气力,整个人似折断了羽翼的飞鸟般从高空坠落下来。
这是第一了。
也就是说只有沈天昭不行。
想到这里白茶斟酌了下语句,顺着询问。
九万天阶顷刻间如镜碎裂,东风夜放花千树,万点星辰如雨下。
唯有那双眼睛亮的出奇,他在注视着那苍穹高空。
是天地混沌初开时候就存在的一道通天云梯,在剑宗开创之前就存在了。
白茶不为所动,只抬头直勾勾注视着那个近乎融入云海的白色身影。
白茶想起了,沈天昭和她一样,是被天道所排斥的人。
可他已经没了气力。
他重开了一道天路。
沈天昭没有再说话,他将视线收回,垂眸深深看了白茶一眼。
少年抬起手摩挲了下下巴,思索再三,又摇了摇头。
云梯在望云涯之上,沈天昭便从悬崖之下扣着石壁一步一步往上爬。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握着手中的剑,引剑指向了苍穹之上。
“这一次我不问天,我斩天!”
——得天赐福,被天庇佑。
“继续。”
“轰隆”一声,往下看去的时候地面凹陷一片,是少年砸下留下的痕迹。
最后一次他到达了第五十阶,距离登顶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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