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管谢九思什么反应, 白茶用手一抹脸,拿着手中那把被剑气冲断的残竹剑,猛地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一旁的君越鸣也没好到哪儿去, 脸上被划伤了一道血痕。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瞧着白茶又准备攻了过来。
“看来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君越鸣先前灵力是有紊乱的迹象, 却尚在可控的范围,加上白茶本就是少有能压制他魔骨戾气之人。
与她交手非但不会像对其他人那样越到后面越杀红了眼,反而会越战越平静。
只是灵力是平复下来了, 君越鸣对白茶的战意并未消减。
尽管君越鸣看不惯白茶这般狂妄自大的做派, 可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就像白茶所说他是她尚能入眼的对手,对方也算得上他能拔剑一较高下的剑者。
此时佛塔的封印已经打开了,先前被两人的剑气搅得叫苦不迭的众人赶紧趁着他们还没动手之前,慌忙逃离出去。
谁知那预料之中的大战并未一触即发, 在白茶一鼓作气引剑劈斩过去的时候,谢九思从身后虚揽着她的腰。
他用灵力把白茶牢牢定在了自己身旁,叹了口气这么说道。
“我没闹!师兄你放开我, 他就是欺我师尊不在欺负我这个小辈, 我断不能轻易认怂丢了我们万剑云宗的脸面!”
白茶还是一根筋的将眼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当成那终南老祖, 沈天昭的神魂在她体内,他的情绪多少也影响到了她。
“今日一战,不决胜负, 诀生死!”
“我要为我师尊,为剑宗, 为天下而战!”
谢九思噎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白茶胆子大还是格局大,竟然在这样神志不清的时候道心也如此稳固。
心中只有大爱无小爱。
他有些头疼地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一旁跟着进来的无妄。
“她这个状况还要持续多久?”
“不清楚。”
白茶其实并不是入塔以来头一次中招的修者,但是她的情况最为特殊。
一来她是女修,二来与其说她是被这天赋给影响了,倒不如说她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欲望这种东西得到满足自然会消退,而本性使然的话反倒难办。
“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一般中了醉生梦死的修者至少三日内都会处于一种浑浑噩噩,不知天地为何物的状态。她的话时间的确会大打折扣,可能一日就能恢复,只是事后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就不得而知了。”
谢九思不解,“后遗症?天赋又不是什么丹药,时效过去了便过去了,为何会有后遗症一说?”
“大部分的天赋的确没有,但是精神类的天赋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对白茶这种修为低于施术者的。”
无妄见谢九思眉宇之间折痕渐深,看向那晕倒的女修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知晓他是真的动怒了,怕这边好不容易歇下来,他又动手,紧跟着说道。
“不过你放心,这后遗症不是长期的,顶多两三日就会消失。”
“好在她身上的魔气和魔魂已经褪去了,倒也用不着等到我师尊出来给她拔魂,你先带她回去休息,等到那女修醒来我再问问她可有破解之法。”
果不其然,一提到白茶,谢九思这才收回了视线。
白茶挥着手中断剑,嚷嚷着让谢九思放开她,不然苍生危矣之类的话。
“师兄!你相信我,我体内的洪荒之力已经蓄势待发,此战我定能胜!”
青年耐着性子安抚。
“我没有不相信你。你稍安勿躁,你若是如今爆发体内洪荒,整座灵山,乃至三界众生都会受到波及。”
说到这里他神情一凝,颇为严肃。
“师妹,难道你要弃苍生于不顾吗?”
前一秒还闹着要一剑把人给捅穿的白茶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挽了一个剑花把残剑收回。
“你说得对,是我思虑不周,被眼前贼人迷惑。”
她说着拱手朝着谢九思行了一个剑礼。
“师兄,你心中有大义大爱,我鞭长莫及。”
“……师妹谬赞了。”
白茶这番模样,谢九思于她是不可能像对翟星楼那样二话不说直接打晕了事。
加上她如今身中天赋,又受了伤,一个情绪激动,灵力乱窜随时可能伤到内里。
不得已他只得顺着白茶的脑回路来演,这效果是有,就是有些废脚趾。
见她已经暂时冷静下来了,谢九思又顺势说道。
“你且等我一下,我去和他谈谈。”
“!师兄可是要谈和?”
见她又要拔剑,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谢九思连忙说道。
“不是,我们剑修一身傲骨,宁死不屈。我不是谈和,只是前去告诫他一番。若他依旧不服,我们再战也不迟。”
白茶松了口气。
“也是,我虽不惧战,可更不想看到天下生灵涂炭。”
她剑指着不远处因为两人一唱一和而有些懵的少年,清丽的面容带着肃杀的寒意。
“尔等鼠辈且听好。今日不是我白傲天怕了你们终南山,我是为这三界众生,不想再重蹈五百年前的那场浩劫。”
“好了师兄,我用我的王八之气震慑住他了,你现在过去定然安然无恙。”
白茶微抬着下颌,脸上少有的傲气嚣张。
对着君越鸣警告了一番后,她又立刻看向谢九思,眼睛亮的出奇,好似在期待什么。
明明什么也没说,谢九思却瞬间看懂了。
她在等着他夸她。
谢九思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下心理建设。
“……多谢师妹,有劳师妹。师妹修为盖世,我等望尘莫及。”
白茶弯着眉眼,笑得满足。
“没有的事,其他垃圾归垃圾,师兄还是能和我平分秋色的。”
……你开心就好。
得亏这时候佛塔里的人都跑出去了,不然谢九思这辈子可能都没法抬头做人了。
谢九思又顺着夸了她几句,然后这才朝着君越鸣方向过去。
在距离他一步的位置站定。
修者慕强,君越鸣也不例外。
他虽不喜欢万剑云宗,可对谢九思却颇为尊敬。
“谢师兄。”
君越鸣行了个剑礼,抬眸对上青年微沉的眉眼一顿。
他又不是傻子,他刚和白茶动了手伤了人,此时谢九思过来他想猜不到对方因何而来都难。
“如果谢师兄是为着刚才的事情来秋后算账的话,我想你应当找错了人。我不知道谢师兄你何时到的佛塔,可从封印一开你就赶来来看你应该早就到了。”
“那你也应该也看到了是你师妹先挑衅在先,我本来见她中了天赋不清醒没想和她计较,只是她辱骂我师尊,我……”
“君师弟可能误会了。”
不等君越鸣说完,谢九思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只是那眼眸没有一点温度。
“我来找你并不是想要借此刁难你,或是强迫你向我师妹道歉什么的。此事只是一个意外,你没错,她也没错。”
少年有些意外,“那你来所为何事?”
他话音刚落,一道天青色寒光倏尔映出。
君越鸣瞳孔一缩,昆吾剑的剑气骤然砸在了他的身上,脚下地面凹陷了下去,宛若负重万钧。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用手堪堪撑住了,此时早已匍匐在地了。
“?!谢九思!”
君越鸣咬牙,强撑着压迫抬头狠狠瞪了眼前情年一眼。
“这就是你所说的不刁难?”
谢九思勾唇笑得更甚,分明是垂眸的动作却隐隐有一种凌然的傲气。
“君师弟你又误会了。我听无妄说你特意入佛塔是为了以魔气淬炼灵体,刚才和我师妹交手也是为压制体内紊乱的灵力,以她的剑气磨自身锋芒。”
“你有所不知,我和我师妹属性相合,我的剑气虽不及她那般效果卓绝,于你也是有好处的。”
他拍了拍君越鸣身上的灰尘,动作轻柔似羽毛轻拂,可唯有君越鸣知道他将灵力打在了他的内里。
偏他还无法反驳,不为别的,无论是刚才那一剑,还是此时谢九思渡入进他内里的灵力全然都是压制的作用。
除了痛一点之外,挑不出半点毛病。
君越鸣咬肌微动,脸色因为疼痛而苍白。
他这时候要是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真蠢了,谢九思是故意的,为着他刚才未收手伤了白茶内里的事。
“今日这场闹剧既已结束了那便翻篇吧,君师弟也早些回去休息。”
听无妄说几日后,也就是去尘天尊出关之时终南老祖会再次上灵山拜访。
谢九思这么说是在提醒他不要在终南老祖那里乱嚼舌根。
君越鸣也听明白了他话里有话,他心中嗤笑。
他到底把他想成什么人了?再说又不是沈天昭,对付一个白茶而已,哪用得着找上他师尊?
“你放心吧,我没那么闲。”
谢九思见对方还算知趣,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