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铮听见一个的女人的声音,惊得虎躯一震,这才小心翼翼、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发现是位不认识的中年妇女,自己还把玫瑰花举到人家的面前,就算厚脸皮如他,这会儿也羞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汤铮臊得浑身上下难受,跟身上被人塞跳蚤了似的,问:“您谁啊?”
女人说:“我谁?我是陆词的奶奶。”
汤铮慌得一批:“哦。”
他已经木愣了,往女人的身后看了一眼,陆词也在。他脸涨得黑里透红,想了想,又给荣奶奶鞠了个躬,规规矩矩地说:“奶奶好。”
汤铮瞅着荣奶奶,悄悄地挪脚,移动,移动,贴着墙移到陆词的身边,欲言又止地看着陆词。
陆词一脸敬佩地看着他,说:“真不愧是体育生,你肺活量好大啊。”
汤铮不知所措:啊?这是在夸他吗?他该不该表现得高兴点?
不对啊!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他都跟陆词表白了,陆词为什么又岔开话题?不可能没听见啊,他喊得那么大声!
陆词看上去淡定,其实也慌过头了。
他既没想到汤铮会毫无预兆地突然跟自己表白,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时候跟自己表白!被奶奶撞了个正着。
陆词觉得自己是社会性死亡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时刻了。
而且,他头一次看到汤铮穿西装——真他妈帅啊!
帅的他都不好意思多看,感觉帅的都像另一个人了,简直可以直接拉去教堂结婚了。
汤铮捧着玫瑰花追他,他用眼神疯狂示意汤铮看看场合,现在奶奶在,就别穷追猛打了,而且没发现他都快被羞死了吗?
但汤铮这会儿没完全读懂,他发现陆词在羞,羞归羞,总得给他一句话啊。
于是。
一个躲,一个追。
两个人都没意识到地围着荣奶奶开始转圈圈。
顺时针转一圈,逆时针再转一圈。
汤铮快急死了,以为陆词是误会了,说:“是因为我说太晚了你不乐意吗其实前几天我就在想这事今天早上我也想跟你说的可是我早上都还没换衣服我觉得不太正式就想等你放学回来再说。”
陆词不看他:“我没有不乐意。”
汤铮:“那是红玫瑰你不喜欢吗好像是有点土我挑了半天想来想去还是红玫瑰好了我检查过了没根刺都剪干净了不会扎手的。”
陆词憋着气:“红玫瑰挺好的。”
汤铮巴巴地把花递过去:“那你为什么不要啊?啊!都有花瓣被蹭掉了。”
荣奶奶站在他们转的圈中间,饶有趣致地围观,看得直乐,听到这,她扶了一下额头,说:“哎哟,你们俩转得我头都晕了,快停下。”
陆词跟汤铮停住脚步。
她伸出手,干脆利落地把汤铮手里的花拿过来,然后塞进了陆词的怀里,直说:“那么想要为什么不好意思要啊?人家给你你就拿着。”
陆词仓惶地把花捧了满怀,手忙脚乱了一下才抓稳,幸好花束够庞大,正好遮住他通红的脸颊:“唔。”
又回头瞪了还一脸茫然的汤铮一眼,说:“赶紧把门关上,要吵到邻居了。”
陆词抱着花就舍不得放下了。
他也不是头一次收到求爱的花束,时不时有男人送花送礼物追求他,先前在老师的介绍下给商务人士做随身翻译的时候,还遇见过一个客户,说想做他的糖爹,送他房跟车,他只觉得恶心,一点也不想要。
而这束土不拉几的玫瑰花,他心跳到现在都平静不下来。
像小时候得了个心爱的玩具,一直抱在怀里也不嫌弃手酸,不说话。
荣奶奶先在郁金香桌的一侧拉了椅子坐下...
来,在对他们俩招招手,说:“都过来,傻站着干什么,坐下来慢慢说。”
两个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兜来转去的孩子听到指令,这才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起坐下来。
汤铮终于把心神从陆词的身上分出来一点点,用来打量陆词的奶奶,心想,这要不是陆词说是奶奶,他顶多喊个阿姨,看上去可比同龄人要年轻漂亮多了。
荣奶奶亲切和蔼,问:“你叫什么名字。”
天呐,他代表省队去参加全运会都没这么紧张过!汤铮瞬间坐得笔直,跟脊背里被人塞了跟钢筋似的,说:“我叫汤铮,三点水的汤,铁骨铮铮的铮,我爸爸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性格坚强。”
荣奶奶笑眯眯:“嗯,很不错的名字。”
又连着问他:
“你老家哪的?”
“几几年生人?”
“家里都有几口人?”
“平生成绩怎么样?”
“毕业以后打算干什么工作?”
陆词越听越觉得脸红,这特么不就是在盘问孙婿吗?
亏得汤铮还一板一眼地全部答了,且以可以看见的程度,脸红的可怕,但别说,汤铮答得还挺不错。
他这人好像傻气,每到这种时候,却不会唯唯诺诺,偶尔会犯的结巴也没出现,答得可以算口齿清晰,声音还很坚定响亮。
不一会儿,这两人好像还聊得挺投机。
问及汤铮的祖上,荣奶奶还回忆着问他太爷爷是不是汤某某,得到确定的回答以后,说:“那我还见过你太爷爷,他可是位出众的人物。”
汤铮马上顺杆子邀请荣奶奶去他家那边玩。
汤铮没意识到他都快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一遍了,兴高采烈地跟荣奶奶说完话,看时间不早,乐呵呵地说:“我给您做饭吧,就不下馆了,让您尝尝我的手艺。我做饭挺好吃的。”
自告奋勇之后,他就脱了西装外套,别起领带,挽起袖子,热情洋溢地做饭去了。
这时,荣奶奶有空跟陆词谈一谈自己的感受了,首先是一句话:“这小伙子确实不错,我喜欢。”
陆词高兴:“我就说他人很好吧?”
荣奶奶问:“他天天做饭啊?”
陆词摇头:“那不是,有时候我们也去店里吃。”
荣奶奶看着他:“还抱着花呢?”
“累不累啊?”
陆词低声嘀咕说:“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