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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 84 章

“梦想”这两个字在上学时会被频繁提起。

从小学到高中,梁适写过所有关于“梦想”的作文都是:想带爷爷奶奶去看海。

但一直在提,从未实现。

他们其实约定好了,等梁适高考结束,然后一起去看海。

梁适做攻略,带他们两人出行。

然后等到梁适上大学,他们每年都要去旅游一趟。

没想到还未等到梁适高考,爷爷就病重了,为他治病花掉了家里所有的钱,那会儿爷爷躺在病床上,怎么说都劝不听,非要回家,拼命在说医院不管用,他没事。

但他那会儿其实已经疼到晚上睡不着。

奶奶甚至也默认他的做法。

梁适知道,他们是想要把钱留下让她上大学。

最后花光了家里所有钱,爷爷也没救回来,奶奶也在某天清晨倒在了厨房里,再没醒来。

梁适没有学费上大学,很遗憾。

但不后悔。

即便爷爷没救回来,但他们都尽力了。

可如果她拿着那笔钱去上大学,对她来说就相当于踩着爷爷的尸体去看外边的世界。

那太残酷。

梁适站起来看向大海,望着起起伏伏的海浪,大海无边无际,勾连着遥远的天际。

梁适和许清竹说自己没上过大学,在刚开始演戏的时候特别自卑,觉得自己德不配位,所以她拼命地努力,她想要自己配得上别人的喜欢。

她一直在往前走,从来没停下过。

梁适说:“我从来没想过会站在聚光灯下,一切都好像是个梦一样。”

“但你做到了啊。”许清竹拍拍她的肩膀,“你注定是个闪闪发光的人,会被很多人喜欢,会拥有很多爱。”

“可是后来,梦破灭了。”梁适低声说。

“为什么?”许清竹问。

“在我们那里,女孩子和女孩子恋爱是不太被允许的。”梁适的记忆回到了离开那里之前,铺天盖地的黑料,无数的谩骂和侮辱,把她所有的过去都挖出来,嘲讽她家世差,没教养,嘲讽她没有上过大学,嘲讽她癞□□想吃天鹅肉。

“我一直都喜欢女孩子,但我知道我的职业不允许我这样做,所以我会跟好多人保持距离。”梁适说着笑了下,略带苦涩。

浅褐色的瞳仁亮着光,而对面的许清竹就站在光圈之中,

“我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不会爱人的准备。”梁适吸了吸鼻子,海浪声像在给她伴奏,不断侵袭而来的海水没过她和许清竹的脚踝,浪潮褪去后,两人的脚腕上都沾着细软的沙子,“我习惯了一个人旅行,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

许清竹的手抚向她眼睛下的位置,指腹轻轻摩挲过她冰冷的肌肤。

梁适温柔地笑,“我可以一辈子活在热闹中,再回到孤独里。”

许清竹的心忽地疼了下,她的声音也变得温和,“然后呢?谁打碎了你的梦?”

梁适抿了下唇,“也不能说是谁吧。”

“只能说这对我来说是个弱点,所以当别人把脏水泼给我的时候,我没办法解释。”梁适的眼泪直接掉下来,未经脸颊落在沙发上,埋入细软的泥沙之中,再被卷入海浪里,“但是许老师,我真的没有做。”

“做什么?”许清竹温声问。

梁适的眉头皱紧,声音哽咽,“我没有在拍戏的时候对她咸猪手,我也没有喜欢过她,没有趁着有吻戏的时候伸舌头,事实上我和她都是借位的,我从来都没对她有过非分之想,起初好像是有一点点好感。”

“她长得还蛮可爱,就是会特别贴心地喊姐姐,给我送一些小零食,还有暖宝宝,拍夜戏的时候会给我送蒸汽眼罩。”梁...

适说:“所以是有一点点好感的,但我知道我不可以,我不可以去喜欢任何一个女孩子,所以我跟她们保持距离。”

“但我不知道剧播完以后,她就说我……”梁适顿了下,“然后大家都在骂我,骂我为什么这么恶心,为什么会借着剧的热度炒CP,说我倒贴她。那些话我都看见了,她们……”

许清竹的手指落在她睫毛上,轻轻叹了口气。

梁适很认真地盯着她看。

许清竹将手落在她后背,缓慢而又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身体前倾抱住她。

脑袋埋在她肩窝,唇瓣落在她脖颈的肌肤上,轻轻地吻了下。

这是一个克制的吻,单纯地表示心疼。

梁适的身体一僵,许清竹低声说:“梁老师,我太冷了,抱得我紧点可以吗?”

片刻后,梁适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然后手臂穿过外套内狭小的缝隙,听从她的话抱紧。

海风从遥远的海面上吹来,给大海卷起海浪,却只是温柔地抚过她们身体。

她们在黑色外套下紧紧地贴着彼此,创建了一个新的温柔的小世界。

不被人打扰。

隔了会儿,许清竹才又接着问:“她们说你什么了?”

“她们说我配不上那个人,说我不够资格得奖,还说我的家人活该死得……那么早。”说到最后,梁适整个人都在颤抖。

许清竹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声音却带上几分清冽,“那人很好吗?漂亮吗?哪里好?智商还是颜值?”

梁适说:“都还好吧,没有特别出彩。”

“那我们梁老师怎么配不上了?”许清竹坚定地说:“我们梁老师谁都配得上,是她配不上我们梁老师。”

梁适闻言低笑,却只是将脑袋埋入许清竹脖颈,唇瓣轻轻碰触许清竹的肌肤。

她低声问:“竹子,我想咬你,可不可以?”

许清竹:“……”

她不理解梁适这种喝多了以后的怪癖。

先是亲吻她的脚背,然后又带她来看海。

此刻想要咬她的这件事,在前两件事的衬托下好似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尤其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气氛里……

梁适的语气小心翼翼:“就轻轻的咬一下好不好?”

许清竹点头:“好。”

话音刚落,梁适的牙齿便落在她许清竹脖颈间,牙齿轻轻咬着许清竹的肌肤,只是轻轻地磨,并没有疼痛,会感觉酥酥麻麻的痒意,许清竹的腿不经意蹭向梁适。

梁适也有所回应。

漫不经心地牙齿厮/磨之后,以梁适轻轻咬了下结尾。

梁适的指腹还落在那片肌肤上,拭去她的痕迹。

即便如此,那一片也有了和别处不同的红痕,还有梁适的牙印。

只是轻轻的,一点点印迹。

许清竹只是问她,“你为什么想咬我?”

梁适埋在她脖颈间,声音压得又低又娇:“因为不可以吻你呀。”

许清竹的心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样,继续反问:“为什么不能?”

梁适轻轻摇头,发梢擦过她的肌肤,闷声道:“就是不能呀,没有为什么的。”

许清竹说:“为什么?”

梁适摇头:“这不是我。”

“那是谁?”许清竹问。

梁适说:“是原来的那个人。”

许清竹说:“但我看到的还是你。”

梁适抿唇,“可我亲了你……要负责的啊。”

“你不想负责?”许清竹问。

梁适忽地屈膝,身体...

往下,唇落在许清竹右侧的锁骨上,轻轻张开唇,咬在她锁骨的位置。

仍旧和之前一样,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咬。

牙齿摩挲着那一点点肌肤。

这样的姿势和状态并不会让Alpha舒服,而梁适的手落在许清竹的腰上,缓缓往上游移。

像是在讨好许清竹。

许清竹忍不住嘤咛一声,在她腰间掐了一下。

梁适便伸出舌头轻轻舌忝了下刚刚咬过的地方。

梁适闷声道:“竹子,别生气好不好?”

那温柔声线里带着点儿可怜,根本让人生不起气来。

许清竹只问她:“为什么不可以?”

“现在的不是我啊。”梁适说:“不是我……”

许清竹将这话在脑子里绕了几个弯,随后问:“这是原来梁适的身体,所以你不能吻我,对吗?”

梁适点头:“嗯。”

“但我之前亲过你。”许清竹说:“你还记得吗?”

那天的触感格外清晰,在墓园里,在那把黑色的大伞下,许清竹拽着她的领口,将她的身体拉下来,然后唇和唇贴在一起。

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她们身边,将她们和整个世界都隔绝开。

当时的梁适感受到了许清竹的悲伤和难过。

梁适当然记得那个吻。

只是她单纯将那个吻当做是许清竹在难过时的情感寄托,并没有仔细思考过。

也不敢回味。

但有好几个夜里,她总会梦到那个触感,甚至包括之后的事情。

醒来以后总懊恼,然后去洗内裤。

梁适点头回答:“记得。”

“你的身体呢?”许清竹问:“会来吗?”

梁适点头:“会。”

“那你会想负责吗?”许清竹问她:“如果吻了我,会负责吗?”

梁适摇头,很诚实地回答:“不能。”

许清竹那么好,会有更好的人来爱她。

有官配呢!

能帮扶许清竹的事业,让她一步步往上,成为人上人。

但她呢?

她只是个炮灰,做完任务就该下线了。

她负不了责。

但在面对许清竹的时候,常常会控制不住。

所以她想轻轻地咬一下,不要欺负许清竹。

许清竹也没问为什么,她只是松开抱着梁适的手臂,后退一步,仰头看向梁适。

梁适摸了摸她的头发,用很柔软的语气说:“以后我们的竹子会遇见更好的人,要拥有让无数人艳羡的人生。”

许清竹紧紧地盯着她看。

梁适给她把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依旧是温柔的笑,“我们竹子要好好的啊。”

这话说得像在告别。

许清竹却握住她的手,声音混在海风里,“梁适。”

梁适轻声应:“嗯?”

话音刚落,许清竹便踮起脚尖,凑过去吻在她唇上。

在那一瞬间梁适想要逃离,许清竹却早已看穿她的把戏,双臂落在她脖颈间,将她桎梏住,让她无法逃离。

搭在肩上的外套滑落在沙滩上。

不断翻滚而来的海浪冲刷着两人的脚踝,许清竹将自己的脚踩在了梁适的脚背上。

这样她和梁适便差不多高,无需踮脚也能和她平视。

在唇和唇的相触结束之后,许清竹抱着梁适的脖颈,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梁适愣怔地看向她。

喝醉了的梁适自带几分懵劲儿,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格外深情。

许清竹的手指轻轻摩挲她后颈的肌肤,在接吻的间隙低声喘/...

息:“当下的记忆是你的,当下的感觉是你的,当下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你。”

梁适下意识舔了舔刚才被吻过的唇,浑身都燥热

许清竹的声音很轻,很快被揉进风里,“所以现在我吻的人是你,不用负责。”

海浪冲刷而来,两人四目相对。

梁适的手托在她后脑勺上,轻轻吞咽口水,就像是乐曲奏起,漫长而又温柔的前奏伴随着海浪的声音涌动。

两秒后,梁适倾身,单臂落在许清竹的后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脖颈。

宛若乐曲间奏结束后的密集鼓点一样,细细密密地砸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浪漫。

梁适的手落入许清竹的后腰肌肤上,许清竹的脚趾轻轻蹭过她的小腿。

身体在低温中贴近,任由海风吹过。

//

翌日一早,梁适是被太阳晃醒的。

她一醒来就听到了海浪的声音,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胳膊搭在眼睛上,试图舒缓眼睛。

随后又想到赵叙宁的这个房子临江,所以可能是江水波涛汹涌的声音。

但躺在那儿懵了几秒才想到,就算是临江,每天早上醒来听到的也应该是车水马龙的声音。

如果隔音很好,那应该是什么都听不到。

怎么可能有这么明显的海浪声?

她睁开眼发现是一片素白,不是赵叙宁那个家里,而是很简约的装修风格,超大的落地窗让阳光悉数落进房内,而从落地窗往外看,就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

海水退潮,海岸边已经有不少游客在玩。

梁适:“……”

房间里目前看来只有她一个人,但浴室里传来水声,梁适身上只穿着吊带和内衣,腰上还有两处淤青,裤子倒是还在,她的黑色毛呢外套架在角落的衣架上,地上还有晕染开的水渍。

她的舌头发麻。

梁适坐在那儿发懵。

醉酒后的记忆逐渐回拢。

……

梁适和许清竹不一样,喝醉酒以后不会断片,她只是会在最初的时候忘记,但随着脑子逐渐清醒,那些记忆也会逐渐回到她脑海之中。

全部会回来,甚至比平常自己经历过什么事儿都要记得更清楚。

连带着感官记忆,都要比平时更深刻。

梁适:“……”

从饭店里她喝掉许清竹脖颈上溅上去的酒液,再到坐在车上跟许清竹争辩说胡话,然后回家以后坐在地上吻许清竹的脚背,回到卧室里浅睡了一会儿,忽地醒来后无法忍受卧室里的黑暗,所以去客厅看到许清竹在望着窗外。

那一瞬间萌生出来的想要去看海的冲动,几乎吞噬了梁适的理智。

酒意上头,许清竹也满足她的要求,带她来看海。

在海边,她想到爷爷奶奶,想到在那个世界里发生过的一切。

从那些事情发生以后就从没和人谈过心的她把所有的所有都讲给许清竹听。

她们在海边接吻,海水冲刷过她们的脚踝,然后她记得所有的感受,所有触碰的感觉。

在舌尖儿互相勾连的时候,她解开了许清竹的排扣。

却没再近一步。

吻有多激烈,身体的碰触就有多克制。

然后她和许清竹来附近的民宿订了房,回到房间以后她连着打了三个喷嚏,许清竹推她去洗澡,她匆匆洗了个澡出来躺在床上,抱着枕头说要等许清竹出来,因为想抱着她睡,但还没等到许清竹,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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