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天都是给屋子边边角角的贴各种符画，女人们换着烧纸剪符纸，棺材前放个盆，纸就烧了一层一层接到盆里头，来客人就得提了馒头饼子类，放到炕边的大筐里，然后到棺材前随着守灵人烧纸钱，熟悉的低头关怀几句，再抓一把撕碎了的馒头碎放到一个黑陶罐子里，才算礼成。

朱家的兄弟们都来了，还有小一辈都带着，建国的光棍爹也过来了，还是那样的沉默不说话，还有小四和旺盛，第四天的晚上赶了过来，旺盛吃胖了许多，和小四两人坚持要给光海守一夜，硬是赶走了朱薇三姐妹，就这样断断续续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远房的，近亲的。

人走茶凉是常态，唯独桂香是最痛苦的，西北的农村，农民们下的了地就吃饱了饭，虽然计划生育，但是偷着生的也不在少数，为啥？老了难活呀！老了就全看儿女的眼色活了，手里要啥没啥，庄户人家的房子不值钱，地就是命，就是一顿三餐，吃穿全靠老天爷赏脸，桂香看着院子里人来人往的，男人先走，另一边要避着点的，桂香这几日啥也不干，不知何时接过了光海生前总抽的烟杆子，自己也吸了起来，直到第四天的晚上，客人都吊唁的差不多了，该来的也都来过了，有山一家也回去了，等着下葬那天让元奇和定奇来抬棺就行。

夏末的院子里，月光高高的照在头顶上，为了方便，院子的大灯一入黑就开着，屋里屋外都是灯火通明，这样灵魂才不会害怕，桂香就拿了个四腿的矮板凳靠墙坐着，面朝门，面前阴阳们摆好了桌子板凳，要转什么夫子城，桂香就这样默默的朝门外瞅着，其它人都在屋子里，桂香点了烟杆子静静的抽，也不说话，任由阴阳围个圆圈念着，阴阳的身影在桂香的脸上轮流转换。

杨婧本就不太爱说话，这几天也不怎的捣蛋了，这时从堂屋推门出来，看见桂香，看见阴阳转圈，很奇怪，小小的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觉得缺了很多东西，炕也变得特别冰凉了。杨婧出门看了一会，看见桂香在墙边坐着，就朝桂香走去，桂香愣神了一下才发现杨婧到了跟前，伸出手，杨婧就偎着桂香站在桂香怀里，后背抵着桂香的肩膀，两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肚子下面，杨婧看的稀奇，问桂香：

“奶，这是干啥呢呀？”

桂香说：“给你爷超度呢，转夫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