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钰知道不能再隐瞒,坦白道:“我估摸着,皇后娘娘是想借百花宴考校我,考校徐家。”
“无缘无故,皇后娘娘考察你作甚,看你来年能不能高中?”
徐林芃觉得这个皇后吃饱了撑的,拿她们姐妹寻消遣,耽误她出城跑马。
柳心撩开车帘往前后看了眼,放下帘子,细声问:“小七是说婚书的事情,皇后娘娘知晓了?”
婚书之事在望京传得沸沸扬扬,徐家人自然晓得。
起初,宁钰想通过婚书面圣,说服皇帝广开科举时允许女子入考场,不曾想这件事真让太子办成了,她还以为太子当日答应是在敷衍她。
后来听燕时说皇后要替他选妃,她担心在百花宴前燕时不能及时赶回望京,担心皇后擅作主张替他定下亲事,更担心燕时就那么娶了旁人,这才命人快马加鞭赶至望京,将安亲王与徐府有婚约之事广而告之。
她想好了,如果燕时当真对她无意,她便用婚书换一道保命圣旨。
但今日皇后宣她们进宫,显然不单是为了婚书之事。
徐林芃和刘心目不转睛等她回答。
宁钰道:“前日,燕时进宫请旨,他要娶我,我也愿嫁他,到今日他也没出宫,想必陛下和娘娘对我不满意,再者,这百花宴也并非赏花,而是陛下和娘娘替太子殿下和王爷选妃。
不过我猜,陛下和娘娘也没有全然回绝,否则就不会宣我们参加百花宴。”
徐林芃吃惊,“小七你是什么时候和安亲王……”
“五姐姐你先别管小七和安亲王什么时候,眼下皇后娘娘叫我们入宫,定是欲借百花宴,让小七、让徐家知难而退。”
柳心想到关键之处。
徐林芃不服。
“我们小七除了手脚笨点,从里到外都是优点,浑身上下都在闪光,哪点配不上他安亲王!还考校!咱们徐家才该好好考校考校她皇后的儿子,年岁那般大,谁知道家里有多少美妾通房!”
“他没有通房。”宁钰随口道。
“你怎么知道?”徐林芃反问,连赵修那厮都成日做春梦,何况比赵修还年长几岁的安亲王。
想到燕时前日的表现,宁钰的心情莫名很好,“五姐姐不用管我怎么知道,总之他没有通房,也没有美妾。”
“六姐姐,女儿家的坐立行走,还有逢人见礼,我和五姐姐都一知半解,趁还有点时间,你赶紧教教我们。”
望京不比南里,行差踏错一步,也许会万劫不复。
她想同燕时好好的,不说刻意讨好皇帝和皇后,但不能给燕时丢人,让别人嘲笑他有眼无珠。
柳心简单思量,道:
“时间紧迫,走路你们按平日习惯来便成,五姐姐落座时莫要含胸偻背……”
马车从西华门进宫,停在一条宽阔的甬道口。
刘双喜从前头的马车下来,走到徐家姑娘的马车前,客气的请徐家姑娘下车。
三姐妹一人坐一架肩舆,由内侍抬着往后宫而去。
“三位姑娘,过了本永巷,就是后宫,很快就到御花园。”
刘双喜快步跟在宁钰的肩舆旁边,对宁钰提的问题也都一一回应。
当朝皇后身边的一等大太监,之所以对宁钰如此恭敬,是因为晓得安亲王的脾气,更晓得赐婚圣旨早就写好,只要这位徐七姑娘今日别犯大错,安亲王王妃之位就肯定没跑。
御花园内。
史妆娴倚坐在临湖凉亭内,同几个手帕交闲聊,目光有意无意飘向御花园其中一个入口。
“妆娴,你说安王殿下那位……徐家姑娘,今日真的回来?”
说话的是吏部左侍郎家的二姑娘,姓张,因着父亲在吏部尚书手下办差,张二姑娘平素基本都围着史妆娴转。
“嘻嘻!”礼部尚书家的孙女王三姑娘,掩嘴轻笑。
“张姐姐说什么呢?今日是什么场合?一个商贾之女怎么会来?”
“是呀!”永昌侯府方七姑娘接话,“张姐姐别是话本子看多了,竟真相信起贵家公子看上风尘女,不顾双亲反对,判出家门也要与其厮守的荒唐事。”
王三姑娘又是一阵轻笑,娇嗔道:
“方妹妹惯常如此,想说徐家姑娘肖想安王殿下,直说便是,非得扯什么贵家公子、风尘女子,你乐此不疲,也要考虑我们的耳朵遭不遭得住不是。”
方七姑娘打着弯儿“咦”了声。
“我可没说,我是在想,究竟是怎样的人家,会想到给一街的勋戚显贵送上一篮子点心。”
张二姑娘和王三姑娘不住尚品巷,没有收到徐家的茶果子,但都听史大姑娘说过,对此也是感慨真是小地方出来的,穷酸相难改。
“史大姑娘向来喜做好人,想必尝过那点心吧?”方七姑娘打趣儿史妆娴。
史妆娴收束视线,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徐家夫人登门拜访那日我正好逛香兰阁去了,没赶上品尝。”
正说着,一个清亮爽朗的声音插入。
“嫌弃人家身份低微,扔了就扔了,惺惺作态!”
陈国公最宝贝的嫡孙女季嫣,摇着金线绣白鹭团扇走进凉亭。
她一进来,亭子里立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