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宇在装睡，但不敢让轩辕青霜知道自己在装睡，更不想让她意识到他已经知道她正悄无声息的坐在床边。

其实，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她彻底收敛了气息，隐藏了身影，凭借她高深的修为，一般情况下在这世上，是很难有人发现她的存在的。

但心里的悸动无法压制，只要她一靠近，他的心就不听使唤的扑通直跳。

视线落在身上好久了，纵然不用眼睛，不动神识，他依然能感受到女人的专注。

萧寒宇有些看不透轩辕青霜这个人了。

分明对他有着从心底自然生出的浓烈欢喜，看见他时每一根汗毛都开心得战栗，但骨子里上总有一种淡漠世间生灵的凉意。

就像肉体与神魂分离，心是喜欢他的，可灵魂对此毫不在意。

这种隐约透出来的割裂感，矛盾感，比从未得到过她垂怜时，还要让他患得患失。

所以他只能拼力压制内心的澎湃的爱意，忍到理智崩塌，近乎疯魔。

却始终不敢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骗得她与他在一起。

从前第一次，第二次，都不是两情相愿、郎情妾意。

他愿第三次，她归来的第一次，他们今后的每一次，都是不掺杂意外和算计的情到深处水到渠成。

忽然间，冰凉的指尖落在他的额上，如深秋时叶上砸落的露珠在眉眼间滑过，撩动了他的睫毛。

痒痒的，又酥酥麻麻的。

他不由自主的扣住了身下硬实的玉床，紧张到喉咙发涩。

轩辕青霜倾着身子，不加掩饰的端详着萧寒宇的模样。

明知道他内心远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乖巧纯善，甚至坏得一塌糊涂没有底线，她还是没有什么反感之意。

目光落在自己的衣摆上，之前破口的地方多了一朵小花花。

那朵花是他绣上去的，跟他契约兽小绿头上的花花一样，精致、野趣，显得有些怪诞。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虽然绣技不错，可那花跟她的衣服一点儿也不配。

不过每次瞥见那花，倒是能想到他。

这可能就是他的心机吧！

真是可爱的小心机！

轩辕青霜弯了弯唇，望着那俊美的面庞，忍住越来越强烈的将他拆吃入腹的感觉，慢慢起身。

谁知床上的人陡然醒转，铁链晃动，她被抱了个满怀。

“师尊，不要走！”

男人将头埋在她的颈间，颤巍巍的出声，就像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顶着瓢泼大雨追赶着主人渐远的车架。

记忆里似乎也有一位姿容甚美的少年跌跌撞撞奔跑，撕心裂肺的喊着不要丢下他。

还有一位身材瘦削，一身狼狈的少年，咬着牙背着她在大雪里艰难前行。

也不知是谁的鲜血淌了一地，在皑皑白雪里格外刺眼。

还有许许多多的，陌生的碎片。

异样的感觉从心里升起，轩辕青霜蹙了下眉头，抬手抚上了男人的后背，嗓音是她从未意料到的温柔:

“徒儿乖——”

那小心翼翼诱哄的语气，听得人心都酥了。

萧寒宇抬头直勾勾盯着她，墨玉眸子里翻涌的情愫快要将她吞没。

“师尊，你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