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年幼时父亲的手不用,和先帝的手,更是不同。
盛宝龄的手是暖的,那丝暖意,一点一点侵袭裴辞掌心的凉意,仿佛要将其吞没。
这丝暖意,在一点一点侵占胸腔处那颗平稳跳动的心。
盛宝龄搭着裴辞的手掌,借力上了马车,很快便收回了手,可手指却仿佛还有那一丝的凉意。
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许贪恋。
坐进马车里,那下属兼马夫,拉好了帘子,上了马。
这一刻,先帝曾说过的话,在她耳际响起。
盛宝龄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外,传来一道隐忍的低咳声,声音熟悉,可哪怕不熟悉,这会儿在马车附近,能咳嗽的,也只有裴辞了。
盛宝龄指尖微微掀开马车窗帘一角,只见马车旁,病弱的男子,正抵拳在唇边轻轻咳嗽,看起来,便受不得风吹雨打,若非他身上威势重,又这般冷淡的性子,还不知要遭多少人欺负。
盛宝龄好看的秀眉微微蹙了一下,原本清脆利落的声音,这会儿却染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担忧,“裴辞。”
裴辞一怔,心神乱了,睫毛颤了好几下。
他抬眸望去,从马车窗子,能看见里面的盛宝龄,此刻,正望向自己。
那双向来明亮的眸子,此时只能见到一人。
已近傍晚,寒气逐渐袭身,风轻轻吹动着裴辞身上的衣袍衣角,穆如清风生。
盛宝龄温然一笑,声音不轻不重,“保重身子。”
那笑意暖融,裴辞久久无法移开目光,直到盛宝龄将帘子放下。
马夫驾驶马车驶离了后门。
而站在原地的裴辞却好似丢了魂,那双平日里淡漠疏离的眸子此时盛满笑意,似融了料峭的春寒,若是有人瞧见了,怕是该挪不开眼了。
他冰凉的手掌,这会儿,却仿佛还有些许暖意停留。
...
入夜,盛宝龄睡得不沉,隐隐能听见外头的呼啸的风声,便是在梦中,也不经蹙了蹙眉。
一道沉稳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响起,最后停在了她床边。
盛宝龄隐隐能听见细微的动作,那人坐了下来。
带着凉意的手指摩挲过她脸侧,指尖抚过她鬓间的碎发,动作很慢,也很轻,最后缓缓捏住了她的下颚。
盛宝龄的一颗心,瞬间跳得厉害,像是恐慌。
凉意袭来,唇齿间冷香淡淡。
“瑟瑟......”
听见有人唤自己小字,盛宝龄猛地睁开了眼,那一瞬间,撞上了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那眼底,满是缱绻的柔情。
她的心开始发颤,裴玄瑾......
男子宽大却带着细微凉意的手掌缓缓搂过她的腰际,腕骨的佛珠串却咯得盛宝龄有些腰疼。
她本该神色清明的眼里,却逐渐染上迷蒙之色,缓缓闭上了眼......
“娘娘?”
“娘娘?”
蒹葭的声音适时响起,急促而带着几分紧张。
惊得盛宝龄猛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