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明知死路一条,却仍然要来这一遭。
裴辞却一步比一步坚定沉重,目光直视眼前的金殿。
脑子里浮现的,是盛宝龄曾经与他嬉笑的声音……
“裴卿,如果有一天,这盛世不能如你我所愿,你会反吗?”
“微臣不会。”
“也是,你这性子古板,便是这世间不能如你所愿,你也是一条死路走到底……却也好,如此,才能活命。”
此时的裴辞,心中清明一片,早已明白,那时的盛宝龄便已经清楚,小皇帝存了杀心,那一番话,是试探,也是求个心安。
只是那时,他的话,只答另一半。
这世间若不能如你我所愿,微臣不会反。
可若是这世间负你,微臣便是无能,亦是要拼上一条命,死亦与你同行……
雪色将金殿之上的长阶的血色一层一层盖住,裴辞在剧烈的痛意中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他掀开被子,从床塌上下来,行至桌边,倒了一杯凉水下肚,随即打开屋门,走到院子中。
此时还未天亮,露水重,凉意袭身,为他带来一丝清明。
已经不知多久不曾梦见过这些已经是上一辈子的陈年往事了。
或许是今日,盛巩的那一番试探,让他又想及从前之事。
这一次,他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心思,不似上一辈子那般靠近盛宝龄,只是,在他还未做出别的事,一切,就好似已经在往自己想要去的那一个方向发展。
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变化。
这是裴辞至今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
“大人?”院中打水的下人见了裴辞,愣了一下,“大人今日怎的起这般早?”
平日里都还要再晚些的,这会儿,府里除了干活的人,可都还没醒来呢。
见了人,裴辞才收回了思绪,在院中的石桌椅旁坐了下来,“梦多,便醒了。”
那下人,也只是好奇一问,根本没有料到裴辞会回自己所问,这会儿,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院中一片清净,裴辞坐了一会,才回了屋中更衣,准备出府,上朝。
与此同时,盛宝龄一夜梦醒来,精神不是很好,她又一次做了那个裴辞单枪匹马入宫赴死的噩梦。
朝会,小皇帝发觉盛宝龄有些心不在此,再看底下,裴辞亦是精神不似多好的模样,眼底涌过一丝阴翳。
静王近日接手了一些事,终日忙碌,可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明眼人都能看出,小皇帝并无重用之意,心里有正打着一点一点架空,最后收回静王手中兵权的主意。
齐均曾就着此事,与静王谈过几回,静王心里又岂能不清楚。
小皇帝也没了兴致,“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若无……”
“陛下!老臣有事要奏!”声音急促而沉。
小皇帝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粱爱卿有何事上奏?”
“老臣要奏,户部尚书李放,为谋私利,滥用职权,从中贪污,李放的儿子,身背多条命案,却至今不曾彻查定罪!”
“粱豫!你休要血口喷人!”李放脸色红绿,指着粱豫,便骂了起来,又冲着金殿之上,“陛下!太后娘娘,老臣冤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