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往盛宝龄心间砸。
从前那些她从裴辞身上感觉到微妙的事情,那些疑惑,在这一刻,好像逐渐明了。
一百份洛神赋,明明是忠贞不二之人,却跟着自己谋反,知道自己的小名瑟瑟,早在先帝还在之时,便与禁军统领交好......
知道范员犯下的事,知道小皇帝与他们之间的勾当,知道楼太师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情。
这一切他都一清二楚,不是因为他为人谨慎,办事缜密,而是因为这些,或许都是他曾经切身经历过的。
一时间,盛宝龄的心里,滋味百般。
一股子心疼自心口处蔓延开来,只是做梦的自己,梦中的种种,便已经承受不住。
她根本不敢想象,切身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凌迟之刑的裴辞,是怎么一个人抗下这些,一步一步暗中筹谋规划,试图改变。
在明知道可能将来还会是同样的情况下,他没有跑,却是试图改变所有人的将来。
这一刻,盛宝龄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眼眶酸酸涩涩,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他一个人,该有多难过。
裴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知,自己猜对了,这些东西,果然都与她有关。
正当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盛宝龄突然走了,她连忙追去,却见盛宝龄出了书房后,往兄长的屋子跑去了,她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兄长啊兄长,婉儿这个当妹妹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裴婉一边嘀咕着,脸上却是得意之色,显然是对自己十分满意的。
...
回到了屋子中的盛宝龄,跪坐床榻边,看着此时躺在床榻上眼帘紧闭的裴辞,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砸落在裴辞的手背上。
像极了心碎的声音,浅浅的,不易察觉。
“原来那些都不是梦......”
她的手缓缓的紧握住裴辞的手,那只戴着佛珠手串的手,依旧如她梦中所感受到的那般冰凉。
她一直以为,那是预知梦,是还未发生过的。
可知道现在,才知道,那些都是曾经真真切切发生过的,甚至于,身边有一个经历了全部事情,却一直在自己身边,竭力护着自己,为自己安排后路的人。
盛宝龄的眼泪止不住,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做这么多的梦。
而直到今日,才想出了其中一个原因。
大概,老天爷也不忍心看裴辞一个人这般苦的坚守着......
盛宝龄缓缓低眸,带着泪水的咸意,吻上裴辞的眼侧,“裴玄瑾,你快醒醒......”
“我想见你。”
昏迷中的裴辞好似能够察觉到,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回应,可也只是一瞬间。
垂着眸的盛宝龄却没有发现。
而此时,在盛府,已经不吃不喝了整整三日的盛朗,缓缓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终日跪拜着的佛祖,眼底神色前所未有的温和。
世上没有不可为之事,只要心诚,终日祈告。
所求,皆能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