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看到这一幕,吓的跌坐在地上,她看看会飞的黄符纸,又看看锤子几人,“你,你们到底什么人?”
锤子突然冷下脸,随口说:“三十多年前,张大东得罪了我们,我们找了他三十年,总算是找到了,他既然死了,我们这一趟也不能白来,既然都是兄弟,你们就替他——”
张嘉话都没说完,女人尖叫着打断张嘉的话,“他都死了多少年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跟大姑姐关系最好。”女人紧接着又说,“大姑姐家里还有钱,你们去找她,她就在镇子上,她家还住别墅,还有保姆。”
反正从张琴手里讨不到便宜,她也乐得看张琴要是被人找麻烦。
“你说的是真的?”锤子居高临下地问。
女人拼命点头,“你们要是不信,就去问问村里人,村里人都知道。”
“要是骗我——”锤子话没说完,只是凶狠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不敢,我不敢骗你。”
等女人往下跑,锤子才嗤了一声,“你们看,打发他们多容易。”
如果是好事,这三兄弟肯定会想尽法子叮上来,要是坏事,他们定是会避之不及。
锤子这一出就避免了许多麻烦。
“锤子兄弟,你脑瓜子真灵。”屈浩捧场。
锤子抬了抬下巴,“小意思。”
破屋里再次传来妇人的哭叫声,“大东,大东,妈对不起你啊!你回来了,是不是就不生妈的气了?”
至于张大东出现在他妈跟前这事,几人并不担心会泄露出去,一个患了阿尔茨海默病的人说话,恐怕无人相信的。
从进门后,张大东就没开口。
大约是人老了,没什么能让她害怕了,张母看着空中五个小纸人,朝最大的那个伸出手,“大东,你是不是来接妈了?妈后悔啊!”
孩子对父母的孺慕之情天生就有,张大东也曾依赖过母亲,只是母亲事事都听父亲的,作为家中大儿子,张大东一直是被当成家中顶梁柱的,张琴替代了他心里母亲的角色,尽管张琴只比他大三岁。
张母腿脚已经不灵便了,她坐在一个破旧木头椅子上,因太过着急,想抓住张大东,整个人朝下扑。
张大东动了一下,却又停下。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母亲跌在地上。
若说死前他对他母亲感情是冷淡的,听了超市那大姐跟老二媳妇的话,张大东对张母心里就生出了恨。
同样都是儿子,她怎么能这么区别对待?
时落几人也进了屋。
张母无法动弹,吃喝拉撒都在屋里,这屋子又没个通风的窗户,使得屋里臭气熏天,让人几欲作呕。
屈浩反正是没闻过这么臭的,他没忍住,掉头跑了出去。
就连薛城跟齐晓波都脸色有异。
时落跟锤子却表情如常。
时落上前,将瘦小的张母提了起来。
锤子扶起椅子,时落将张母重新放回椅子上。
“你们是大东的朋友?”张母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皱巴巴的脸上嵌着一双凹进去的眼睛,眸子浑浊,此刻却散发着精光。
“算是。”时落说。
张母压根没听时落的话,她固执地觉得时落一行人就是张大东的朋友,张母伸手,要抓住时落的手。
她的手许久没洗了,哪怕满是皱纹跟斑纹,都遮掩不住上头黄褐色。
时落却未伸出手。
锤子松了口气。
他一个大男人都没法去握这一双手,更不能让时大师握上去。
时落倒不是嫌弃张母身上的脏污,她不愿碰到这个人。
正如老二媳妇说的,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对待,人死了也能很快忘记,等自己快要不行了才后悔。
这后悔除了让人恶心,并未其他用处。
张大东定定看着张母,方才心里涌出的恨意渐渐散了。
她有今天这下场也是报应吧。
“我死了三十多年了,你生我养我到十岁吧,十岁以后我就什么活都干了,我活到十九岁,正好还了你的养恩,我死了,你们随便将我埋了,连口棺材都不给我,这生恩我也还了,我不恨你了,我对你也没有一丁点的母子情。”张大东说。
“我死之前你怎么对大姐的我也都看在眼里,我猜大姐刚开始也想照顾你的,只是你心里都是那三个儿子,我猜大姐给你钱,给你吃的,你都给儿子孙子了,她给你再多都没用。”张大东猜测。
张母这会儿是清醒的,她说不出反驳的话。
张大东说的都是真的,那时候男人刚死,她一个人只能靠孩子养着,大女儿起初会私下给她钱,给她买吃的,只是这么多年她早习惯了照顾儿子孙子,到最后,钱她没有一分,东西也都进了儿子孙子的嘴里。
她以为她对儿子这样好,儿子总会养她老的。
只是她忘了一句话,叫慈母多败儿。
张母清醒的时候总是后悔的,她这才念起张大东的好来,张大东没死的时候,男人打她,总是张大东拦在前面,为此男人总会将怒火转而发泄在张大东身上。
她怀后来几个孩子的时候,没吃的,张大东会去给他掏鸟蛋。
只是这孩子不会说,一般都是沉默做,他也常年冷着脸,这样的孩子不易讨父母喜欢。
“以后别再打扰我姐了。”张大东说,“她早不欠你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