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落几人离开,饭店里的同事这才急忙过来安慰还在哭的领班。
有同事以为是时落他们欺负了领班,想张嘴将人叫住,又被领班拉住。
她心里有很多苦,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只是闷声哭。
这世上纯粹的好人跟坏人都极少,多数都是有缺点的普通人,这些人当中有人值得一帮,有人却不值得多看一眼。
直到回了酒店,高嘉雯还一直处在震惊当中。
她觉得那领班可怜,但是更可悲可恨,她的人生完全掌握在她的母亲手里。
随即她担忧地问时落,“时大师,你常常听说跟见到这些让人心情抑郁的事,会不会受到影响?”
情绪是会传染的,许多人都说不要跟长期散步负能量的人相交。
时大师遇到的这些人不光是身负负能量,还有些是没有道德底线的,有的甚至还做了许多丧心病狂的事。
“不会。”时落回道:“他们的情绪跟所为都与我无关。”
既无关,那就不用放在心上。
高嘉雯崇拜地看时落,“大师,你真的是我见过的心性最坚定的人。”
只是高嘉雯到底还是受了些影响,虽然她不打算结婚,却不影响她喜欢孩子,尤其是那些软软嫩嫩的小不点。
当然,熊孩子除外。
她忍不住说:“那位姐姐怎么舍得?”
哪怕她母亲逼迫,她也不该顺从。
“这世上之人千千万,遭遇不同,选择不同,都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情。”时落对高嘉雯笑了一下,说:“同样遭遇苦难,你的选择却与她不同。”
高嘉雯脸有些红,她捧了捧脸,惊喜地问:“大师,你是在夸我?”
“是。”时落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小时同样过的艰难,却富有生命力。”
虽然她遭遇许多事,也会情绪低落,伤心难过,不过她会用自己的法子调整,恢复后,她还是那个开朗自信的人。
若是同样选择放在高嘉雯面前,她不会妥协。
有些事不能做,一旦做了,就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高嘉雯这下连耳朵都红了,她略显羞涩地说:“其实我也有绝望的时候,后来我又自己问自己,凭啥啊,我的人生我就要自己决定一切。”
“这样就很好。”时落赞同她的生活态度。
“其实也是我会安慰自己。”时落的夸赞让高嘉雯激动,她说:“每次遇到挫折,我都跟自己说,别钻牛角尖,那样解决不了问题,反倒更耽误事。反正开心是过,不开心也是过,我就要开心的过。”
时落眼神飘远,她说:“我遇到过陷入淤泥里,仍旧能露出笑,哪怕用许多年,也要坚持爬出来的人。”
高嘉雯眼睛放光,问:“大师,那能跟我讲讲吗?”
“一个生来就残疾的孩子,她没有胳膊——”
时落看高嘉雯眼睛睁大,又说:“你们应当都听过类似的故事,没有胳膊的孩子用脚写字,做饭,吃饭。”
高嘉雯重重点头,“没错,当年有一阵总出这样的新闻,那些孩子真的很可怜。”
刚开始学写字的孩子,连用手都很难学,更何况还是用脚。
“我却是亲眼见过的。”时落回想,“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孩子,她还小的时候却是没有机会去学校的,她身上也没有多励志的故事,她就是个普通人。”
“因她父母是近亲结婚,她还有个哥哥。”时落点了点自己的脑子,“她哥哥智商有问题。”
高嘉雯倒吸一口气。
“一个智商有瑕的男人是娶不到正常妻子的,他们父母不想断子绝孙,便跟隔了两座山的一家人换亲。”
“换亲?”高嘉雯听过。
时落看了她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时落不会将别人的事讲的跌宕起伏,她继续说:“那家的情况与她家相似,那家的女儿是不能走路的,她有个弟弟,也是个傻子,倒不是出生就如此,听闻那人小时是极聪明的,有一回高烧,又是大雨,父母胡乱用药,并未带他去医院,最后孩子命救下来,却烧傻了。”
“两个都是可怜的女孩子。”高嘉雯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受过的那些苦都不算什么,她至少四肢健全,至少脑子清楚,她还有父母的爱护。
“两个女孩子嫁给了两个脑子有疾的男人,日子过的自然是艰难。”时落摇摇头,“她不同意换亲,她父母便给她喂了药,到了那日,直接将人送去男方家,等她清醒,两人已经事成了。”
“那对公婆与她明说了,他们要她,就是为了要孙子,她至少要生三个。”
高嘉雯的拳头握紧了。
后来有一次她听她公婆背着她议论,说是等她生了孩子就将她送走。
她没有双手,根本不能帮着家里人干活,要是她真的用脚,那家人是嫌弃的。
既然不能帮着家里干活,那就是白吃饭的,等再有了孩子,就不需要她这张白吃饭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