荪歌的嘴角的笑容似是天边渐渐显露的暖阳。
在荪歌离开明月酒肆后,又是一道开门声,身影颀长,漫无目的的踱步在酒肆中。
仿佛,明月酒肆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只是少了那幅山月图。
裴渊看着那面空荡荡的墙上留下的印子,微微皱眉,随即铺开纸张,画笔挥动。
河东裴氏子弟,琴棋书画,君子六艺,皆精通,靠着记忆临摹一幅山月图并不在话下。
一遍,两遍,三遍……
地上堆满了画废卷成一团的画纸。
不满意!
裴渊对自己笔下的山月图始终不满意。
他心中的月,不是遮于高山之后若隐若现似在非在,而是明亮皎洁,亘古不变。
他拼命的想要模仿出本来的山月图,最终却不伦不类,意境全失。
裴渊轻笑一声,放下画笔。
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纸,一张张重新展开,墨渍未干四处沾染,早已看不出山,分不出月。
一张,接着一张。
寂静的房间中,唯有穿窗而入的风声,慢慢的墨渍变干,裴渊将所有失败的山月图带走。
墙,依旧是空的。
他无法临摹,也无法取代。
唯有空气中丝丝缕缕的墨香,能够证明有人在此处画过很多幅山月图。
荪歌离去,无论是明月酒肆,还是明月妆造依旧蒸蒸日上,唯有秦淮河的花魁娘子偶尔会唏嘘,不见明月公子,倒有几分度日如年的难熬。
江水连绵,深处豪华大船的荪歌,悠闲恣意,默默的在心中盘算着到扬州的时间,给李太白一个大惊喜。
只是……
只是,她发现惊喜好像派不上用场了。
大船靠岸,站在甲板上,荪歌便一眼看到了江边杨柳岸上的李白。
还是一袭白袍,越发的仙风道骨。
哪怕李白低着头挥墨作画,荪歌也能认出这个朝夕相处十多年的谪仙人。
荪歌上岸,默默的来到李白身后。
李白笔下,便是这浩瀚无垠的江面,舟船点点,浓淡相宜。
那把她送李白的剑,就在画纸旁,艳丽的剑穗分外妖娆。
偶然吗?
不,绝不是偶然。
“阿兄,阿月归矣。”
荪歌轻声开口。
李白的手微微一颤,一滴墨漾在画纸上。
“阿月?”
李白将笔置于一旁,猛然转身。
“阿兄是在此等我吗?”
“容阿月猜猜,阿兄是不是在送出了那封信后便等着了吗?”
“万一阿月使小性子不来,阿兄岂不是白等了?”
荪歌上前,拿起毛笔,寥寥数笔将那滴墨勾勒出一座海中仙山。
李白的字画,千金难求,若是毁了,她心疼。
李白笑意盈盈“阿月不会。”
“阿月迟迟不到扬州,用心良苦,阿兄知晓。”
“我给阿月去信,阿月定不会不来。”
“我信阿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