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江淮晏开车带乔苒停在一幢砖红色的校职工宿舍楼下。
第一个人叫严秋河,是市第一中学的数学老师,两个人从小认识,是项思思从小到大的追求者,项思思哥哥很看好他。
乔苒依旧坐在后座,冰雪消融后气温有所回升,一连几天都是阳光明媚,这个角度位置刚好可以被太阳照顾到,舒适且温暖。
江淮晏靠在座椅里没着急动,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面宿舍楼里进进出出的人。
乔苒见状把按到车门上的手收回来:“他不在家吗?”
江淮晏抬了抬下巴,示意乔苒看旁边的保安亭。
保安亭下正站着个年轻男人,看着差不多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细软的短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五官清秀,戴了一副黑框眼镜,高高瘦瘦的,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面包服,里面是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卫衣的帽子翻在面包服外面,下面搭配了一条深灰色的休闲裤。给人感觉还算清爽干净。手里提着两兜蔬菜正含笑跟保安说着什么。
这是严秋河?乔苒没在他脸上找到一丝阴霾,收回目光,她看向江淮晏:“他不知道项思思已经死了么?”
这才几天,从小爱慕到大的人被残忍杀害这么快就释怀了?
江淮晏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知道。”
乔苒又向窗外看了一眼:“那他应该没那么喜欢项思思。”
江淮晏移开目光嗤笑一声:“上次去找项思思哥哥了解情况,她哥哥把严秋河当准妹夫看,当时就给他打电话了,两个人隔着电话情凄意切、声泪俱下。”
乔苒扭过头不再问了,众生万相、各有其貌,有些人有些事只有真正接触了才能参透其中二三。
车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乔苒窝在座椅里兴味索然的盯着外头,过了一会儿,她说:“江老师,他往回走了。”
只见严秋河把手里的蔬菜提起来冲保安扬了扬,然后摆摆手,转身走进楼道。
江淮晏也始终盯着窗外。
“走吧乔苒。”大概又过去两分钟,他推开车门喊乔苒下车。
——
楼道里充斥着艾草的味道,潮湿斑驳的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广告,乔苒跟着江淮晏上到二楼,停在一扇单薄镂空的铁门前。
江淮晏抬手敲了敲,很快严秋河的身影就隔着门出现在对面。
他已经换上了居家服,表情有些犹疑地看着门外两人。江淮晏朝他亮了下证件照,严秋河抿抿唇,磨磨蹭蹭的打开门。
职工宿舍是普通的一室一厅,屋里陈设十分简单,一眼就能看到头那种。严秋河把江淮晏和乔苒让到半新不旧的木制沙发里坐下,又翻出两个干净的一次性塑料杯接满水放到两人面前的玻璃桌上,然后拘谨的站在一边。
江淮晏嗓音淡漠:“你坐吧。”
“哦,好。”严秋河应下,略显局促的在对面的春秋椅里坐下。
他始终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12月7日下午2点至3点之间……7日是星期四吧……我在学校,下午三点有我的课。”
江淮晏扫他一眼,淡淡的问道:“几点到的学校,有没有时间证人。”
严秋河点点头:“有。就快三点钟到的,我一直都是提前三五分钟到,那天在办公室的老师都可以作证,而且我出门的时候保安也看到了……”
江淮晏打断他:“宿舍到学校要走多久。”
严秋河略一思索:“大概十分钟吧。两点多的时候我是还在家,但我没道理杀害项思思啊,我、我喜欢……”
江淮晏接过他的话问:“你喜欢项思思?”
严秋河两手交握在一起,深吸了一口气:“喜欢啊,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她,她家里人都知道。”
江淮晏乌黑的眼珠一错不错的看着他,沉声道:“你好好想想再说。”
严秋河快速抬头看了一眼江淮晏和乔苒,然后又低下去盯着地面,短暂的沉默一会儿,嗫嚅着:“我也喜欢她的……她长的挺漂亮的,家境也好,她爸妈之前出事儿还赔了好几百万……”
……
乔苒始终没有插话,只是时不时抬眸看看严秋河,坐的稳稳当当的,像是江淮晏带来的人形挂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