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神香自青铜兽口中悠悠吐出,与一旁胭脂色的梅花相互缠绕,难舍难分。炉子烧的火热,驱走了她一身寒气。
程慕清身上还穿着那身湿衣服,再加上刚刚出去走一圈,此时的衣服都冻硬了。她往前走了两步,离暖炉近了些。热气烘脸,害的她连打好几个冷颤。
床幔低垂,少年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蝉蛹躺在塌上。他似乎很冷,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王爷,该喝药了。”程慕清拿起一旁装有药的碗。
林珩将头埋入枕中。
程慕清无奈,推了推他,“生病了就要吃药。王爷,咱俩不管怎样,也算夫妻。给点面子嘛,就是喝碗药。”
林珩身子一僵,往床里蹭了蹭。
你还能躲地缝里?程慕清抬手,小手如游鱼般,探入被中,去抓少年肋骨,言语中带着几分强硬,“快来喝。”
“你!”林珩红了脸。
“你看你脸红的。”程慕清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真烫……快喝……别等会儿烧糊涂了。”
“苦。”林珩蹙眉。
“不苦。”程慕清睁眼说瞎话。
林珩将脸埋入枕中。
“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喝药?”程慕清提溜起他的衣领。
“额……”因脖子被勒,林珩便顺势坐起了身。
“来。”程慕清将药端到林珩面前。
少年刚坐直,小脸便立马拧在了一起。他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无路可退。
“乖,喝……”程慕清从怀中掏出一块糖,“喝完,有糖吃。”她爱吃糖,总是喜欢随身带一点。
林珩坐在床榻上,后背贴着冰冷的木板,漆黑的双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干嘛一直看我啊?”程慕清将药碗一抬,“喝药。”
林珩别过头,不说话。
“快喝。”程慕清催促道,“再不喝就凉了,凉了更苦。”
可能是受不了她的软磨硬破,林珩皱着眉,从她手中接过那碗药,闷头喝下。
“真棒!”程慕清摸了摸他的头,取出布袋中的荷叶,将里面的冰糖递给他,“来,吃块糖。”
冰糖入口,甜味却还是盖不住原本的苦涩。林珩皱着脸,将瓷碗递还给她。
“嗯?”程慕清刚接过那碗,就瞥见林珩手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
她伸手去抓林珩的手,他却像是触电般,掀起被,像只泥鳅般钻入其中。
“你往里躲什么啊?我又不吃你……”程慕清嗤笑,“王爷,我就想看看你的手。”说罢,她将碗放到一边,去抓他的手。
“你……不是讨厌我吗……”林珩声音闷闷的。
“你听那两人瞎说什么?”程慕清扬了扬下巴,“你,是我的夫君。我若是讨厌,早与你和离了。”见他不说话,程慕清又继续说道,“咱俩门当户对,我嫁入王府后直掌中馈,你又不会纳妾。我觉得,若我一定要嫁个人,你的确是个上乘选择。”她曾经也渴望爱情,但现在她觉得,相比爱情,享受生活更重要。
如今,整个王府都由她掌控,她无比悠然自在。这种生活,真是不要太美好。
见他似乎放松了些,程慕清连忙探入被中,牵出他的手。
少年的手十分白皙,却瘦如骨架。若是胖一点,肯定很好看。程慕清这样想着,目光却是一凝。
因为,少年的双手竟然布满了冻疮,裂口。
“这……”程慕清愣了一瞬,抬起自己的手,上面是同款伤口。
不光是这一处,还有其他好多地方,只要流过血,就都在一个地方。
她忽然想起手臂上的鞭伤,以及头上的撞伤。
难道!
空气顿时安静了些许。
“巧合吧?”程慕清安静的放下林珩手,站起身在屋子里绕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