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甄成功大口喘着粗气,他擦了擦脸。也来不及多休息,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似王殿下!救救百姓吧!”
里屋内传来男女不可描述的声音,片刻后,似王便穿着松垮的衣衫,缓缓走出。
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了一件大氅。
“殿下!”甄成功见他不紧不慢,胸口犹如闷了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难受至极。
“怎么了?”似王不耐烦的问道,他嗓子有些哑。
“请殿下带百姓撤到山上!”甄成功将头磕在地上,“请殿下带百姓撤离!”
屋外的雷声不绝于耳,似王从侍女手中接过一盏茶。
“理由呢?”他吹了吹茶上的浮沫,
“大坝……不行……”
“不行?”似王微微眯起了眼,“甄大人的意思是,本王用上好材料修筑成的大坝……不行?”
甄成功跪在地上,半天没敢回话。
“呵呵~”似王眼神逐渐变得危险,他忽然将手中的茶盏向下一摔。
“咔嚓——”
杯碎。
“给本王捡起来。”似王微微仰着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
甄成功默默爬上前,将碎片一点一点捡起,缓缓举过头顶。
“杯碎了,还能盛水吗?”似王向他一步步靠近。
“不能……”
“本王说过,大坝已修筑完。那我还会去告诉百姓——大坝不行吗?”
“……”
“回答我!”似王一巴掌扇下去。
那堆碎片再次落到地上。
甄成功咬了咬牙,“可为了您的安全,也为了百姓,我们必须撤退!”
“轰轰轰——”
帐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似王没搭理他,而是直接找来身旁的侍从,“小纪,甄大人糊涂了,带他下去休息。找王太医,好好医治。”
“是。”小纪带人牵制住了甄成功。
甄成功一边被侍从带人往帐外拉,一边不停的向似王喊着——“带百姓离开!洪灾要来了!”
他的声音很快便被帐外的雨声掩盖。
似王默默站了一会儿,叫来人,“收拾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离开。”
甄成功担任工部尚书多年,他既说有发洪的可能,他自然要警惕。
只是这大坝方修筑好不久,就出现问题,他在百姓面前实在丢脸。
这次雨后,若没发生洪灾,正好可以向甄成功证明自己,说不定还能借机拉拢这个老顽固。可若是发生洪灾……那便委屈林珩了。
谁让他是这次的主办官。
大坝决堤,也是他这个主办官的问题。
最好,他也能死在这场洪灾中。
似王想着,顿感身心舒畅。
……
“听,这雨真大。”
程慕清靠在林珩的怀中,她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她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也能感觉到他炙热的体温。
“嗯。”林珩将头搭在她的肩膀,闭目细细听着。
“你要睡了吗?”程慕清抖了抖肩膀。
“不。”林珩笑着亲了亲她的脸蛋,“我只是在听雨声、你的呼吸声、还有你心跳的声音。他们像一曲美妙的乐曲,让人陶醉。”
“哦~”程慕清笑起来,“你喜欢听呀?”
“嗯。”林珩手臂一用力,带着她,一同倒在床上。
程慕清转动身子,靠在他怀里。
她正想说什么,忽听今夕敲门的声音——
“王妃!王妃!小花来了,她说大坝要塌了!”
程慕清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她匆匆换上衣衫,头发随意用簪子挽了个发髻。
相比她,林珩动作要更稳重一些。
“怎么回事?”
程慕清一手推开里屋的门。
她第一眼便看见小花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她浑身湿透,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像个落汤鸡。
“仙女姐姐!”小花见她出来,立马甜甜的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程慕清走过去,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说大坝要塌了?”
“是……是曹大人告诉我的……”小花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曹大人让我找您……告诉您,大坝坚持不住了,要塌了。”
“他人呢?”程慕清追问。
“不知道……”小花套头,“应该去找似王殿下了吧?”
程慕清抿了抿唇,想起前几天他与甄成功来找自己,以及曹达当时特意让她留意,甚至直接带她寻找可以避雨的高地的举动。
难道,大坝真的要塌?
曹达让小花来,就是为了提醒她?
“阿清。”
林珩从房间中走出,他已经穿好衣服,“怎么了?”
“嗯……不好说,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程慕清呆愣在原地。
“那你想怎么做?”林珩问她。
“我想带那百姓上山……”程慕清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我要他们平安。”
“现在吗?”
“嗯。”
“那走吧。”林珩知道她一向都是行动派,他从今夕手中拿过斗篷,给她披上。
他默默将披风系好,又给她戴上了斗笠。
“穿的太严实了。”程慕清嗔道。
“雨大。”林珩说道,“多穿些。”
“多穿,衣服也会淋湿。”程慕清笑道。
“披风是用皮子做的,多少防些水,”林珩将斗笠下的挂绳在她下巴处系好。
给她装扮好后,林珩也套了件披风,带了个斗笠,随她一同出门。
说来也巧,二人出门时,雨正好小了不少。
地面多了不少白色的颗粒,看上去像是雹子。
天空虽依旧阴沉沉的,但雨却小了许多。
两人顶着小雨,坐在毛驴拉着的车子上,来到似王营帐。
“似王殿下!”程慕清没没进去,而是选择在帐外喊他,“大坝将倾,还请带灾民移步山上!”
她声音很清透,贯彻云霄。
而另一边,小花则在灾民搭建的房子周边,大声嚷嚷着——
“大坝要塌了!大坝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