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啊,没演出,我的生活很平淡。”她又问了遍,“你确定没事吗姐姐?”
“嗯……”柳知音叹了口气,低眉垂目道,“霜儿,你还记得,爹让咱们其中一个出国深造时说的话吗?”
“啊?”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月缨缨敷衍道:“记得,最后选了姐姐。”
“其实,爹在做决定的前一晚告诉我,送我出去,是为了让我更好的守护你。”
柳知音目光深远,她的背从来没弯过,但此时的她却显得力不从心,好像是某件事让她操劳许久,累的不行了,想倒下歇歇,又不能。
月缨缨实在担心她:“姐姐,你不必为我做太多,我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事,可以和你一起解决。”
柳知音欣慰地转头,眼角泪光闪烁:“你既能这么想,我此生无憾。”
“姐——”
“好了……我想休息,你回吧。”
这是月缨缨第一次被柳知音拒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甚至有点委屈,想耍小孩子脾气。
“为什么拒绝我?不是要做我长姐吗?那问什么事就告诉我啊……”
她叹口气,克制自己别多想。
算了,跟游戏里的人较什么劲?又不是她真的姐姐。
*
转眼到了下午,她忽然收到柳知音的死讯。
尸体是盖着白布被送回二级客舱的,是莱恩合唱团的领唱通知的主管,主管再通知的月缨缨。
她到时,所有人都已经看过柳知音的遗容,其脸部被划花,身体多处受虐,右侧大腿被钉了七个钉子,每根都有小臂那么长,贯穿了腿骨,形成六芒星的图案。
致命伤是胸口的一柄石斧,斧身没入胸膛,流出的血顺着皮肤纹理侵染旗袍。
柳知音已然了无生机,睁着眼睛,没有任何情感,麻木又空洞,和几天前刚见面时判若两人,如果时间能倒退,或许月缨缨会选择多看几眼。
……
她站在尸体旁边,面无表情,甚至连思考都忘记了。
“谁干的。”她平静地问。
早上还好好的,下午就成一具尸体了?
“如霜妹妹……”合唱团的姐妹们以泪洗面,抽抽搭搭地说,“我们也不知道,下午练完合唱,回到这儿就看见知音的尸体,没人知道是怎么送进来的,也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领唱的西洋女人说:“其实知音这些天总被叫出去,问她是谁叫的她也不说。”
另一人补充道:“我有次听到她说,那人是她的未婚夫,是答应以后会娶她的人。”
耳边叽叽喳喳,乱嗡嗡的,说什么话的都有。
月缨缨倒吸一口凉气。
“我知道了。”
她突然感觉好累,动一下就要晕过去的那种。
于是她真的两眼一黑,踉跄几步,倒在唐晓怀里。
“你怎么了如霜?你别吓我们啊!”苗花花扶住她,“你还好吗?”
“没事,只是崴着脚了,不必担心。”
月缨缨强撑着地板起身:“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不容置喙的将所有人赶走,很快,合唱团的练习室只剩下她和柳知音。
室内安静的可怕,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却还是打了个寒颤。
按理说她应该已经见惯了生死,一个NPC而已,能激起多少感情浮动,但月缨缨就是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大腿上的六芒星,是否代表第三个海七子的出现?
柳知音的死,是否昭示着还有其他无辜的人已经被杀?
为什么死的是她?
她的死和她的身份有必然联系吗?
这些都是需要思考的,都是需要梳理的,月缨缨这些天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死人的契机,好让她拨开云雾见天明,去判断被杀的人之间是否都因符合了某种条件。
但当这个死的人是柳知音时,她不再有这种想法。
她不再想思考了,她不停用嘴换气想要把堵在胸口的闷气换出去,不停尝试让自己恢复冷静。
试了很久,她发现还是做不到。
谁是凶手?
谁是凶手!
谁是凶手?!
谁是那个该死的凶手!!
是谁杀了她的姐姐、她的亲人?
是谁毁了她仅有十五天的美梦!?!
月缨缨颤抖地呼吸,她控制不住的心慌,眼眶干涩,鼻尖发酸,红着眼但没流泪。
她的恨意大过了悲伤。
“等着。”她轻声说,“我会办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