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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 109 章

任延一个措手不及,好险才没把杯子里的水扬出来。

“我没洗澡。”

“白天洗过了。”安问嗡声,长腿搭到任延身上锁住他:“你穿衬衫好看,以后学一个穿衬衫的专业好不好?”

“你生日那天不也穿着吗?陪你在外面那么久,你都没注意?”

“注意了,好看,不敢多看。”安问吞咽了一下:“看了觉得心虚,怕你发现。”

任延笑了笑,拢了拢他的头发,将他圈进怀里:“这么喜欢我啊?那叫我什么?”

“任延。”

“不是这个。”

“延延。”

“让我想起卓望道了。”

“……延延哥哥。”

“平时可以,床上会让我觉得像恋童变态。”

真难伺候。

安问闭着眼,瞥了下嘴:“……哥哥。”

“叫过篮球队了,脏了。”

安问:“……”

任延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耳垂:“那两个字烫嘴?”

安问蹭了蹭,躲着他的手指:“我还小……”

什么老公不老公的,若非□□得双目失神身体痉挛大脑也跟着糊涂,否则怎么可能叫出口?

任延低声哼笑一声,伸出胳膊,让安问枕他胳膊上:“今天见了妈妈,开心吗?”

“嗯。”

“明天带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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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应该她带我回家的。”

“那时候是你小,所以她带你回家,现在你长大了,所以是你带她回家。”任延搂着他,讲话时胸腔低沉地共鸣:“总而言之,是回家。”

分明字字都很平实,安问却觉得眼眶灼热。半晌,他说:“长大真好。”

不知何时睡去,也不知何时任延抽走了胳膊,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回了自己那间。

醒来时是被梦惊醒的,身体猛地一抽,似乎在梦里一脚踏下了悬崖,强烈的恐慌心悸伴随着真实的失重坠落感袭来,让安问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后,一阵锥心的疼痛,迟钝地、缓慢地从心底泛起。那种痛却并非因自己而起。

酒还

没有彻底醒,他是凭着本能的驱使,凭着身体的下意识下了床,走出房门,走到任延的那一间。

但是敲错门了……

那边客人骂骂咧咧地开门,看到安问一脸懵懂而认真地问:“任延在吗?”

“……”客人没脾气了,“草,谁家小孩儿?!找错人了!”

任延刚睡了没半个小时,听到声音,直觉是安问,猛地跳下床开门。

“对不起,”他从来没道歉得这么真心实意又流畅过:“是我朋友……问问,过来,我在这里,你记错门了。”

安问转过脸,见到任延的那一刻,不顾一切地跑着撞进他怀里。

任延一手拧着门把手,一手沉稳地抱住他,对门客人的怒气和打量都被他屏蔽,他牵着安问进门,手抹上他眼睛:“怎么又哭了?”

安问在这一秒彻底清醒过来,哭止住了,在未开灯的房间里望任延:“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任延料想他是又做了有关小时候的噩梦,刚想开口宽慰他,便听安问说:“我梦到上一次我喝多了酒,跟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我说你多管闲事,说你自私,说你只想听到我说喜欢你,却不在意我能不能等回妈妈,说就算你死了,妈妈都不会——”

安问蓦然住口,不再说下去,心口悬着后怕。

他好害怕“一语成谶”这四个字,即使从现在看,他的这句赌气的诅咒已经不可能再应验发生。

任延也静了下来,抹他眼泪的手亦停顿在安问脸侧。末了,他极细微地勾了勾唇:“不会,你已经等到她了。”

“我说的是你。我诅咒你,我说,你凭什么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劝我开口说话,我说,就凭你喜欢我?说你别太自以为是。”

“问问。”任延叫他,止住他的话。

两人就站在门口,灯始终没开,纱帘外月色暗淡,安问要很用力,才能看清任延脸上的神情,和他眸底的内容。

但任延的神情和眼神都了无痕迹。

安问吞咽了一下,目光里有本能而深刻的后怕:“不是梦是吗?都是真的。”

“是梦。”任延简短地、斩钉截铁地肯定。

“我还说,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哑巴,可以立刻跟我分手。”

‘分手’两个字刺痛了任延,就连这句话里的因果逻辑关系,在今天也能轻易地刺伤任延。一想到安问曾有过一秒是如此看待他的喜欢、如此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就心痛难遏。

“你当时喝醉了酒,而且我也有责任,我也说了很多赌气的、伤害你的话,吵架的内容没有必要当真,”任延很自然地撒了个小谎:“你不提,我都已经忘了。”

“是不是很难过?”

“没有。”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你怎么可能让卓望道送我回来,自己在M层抽烟,不接我电话,告诉我还在路上。”

他回忆得未免太清晰,串联得又如此严丝合缝,任延反驳不了,只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当时难过,但没有放在心上。”

“对不起,”安问迫不及待地说,双眸紧张地仰望他:“那些话没有一个字是真心的。”

“是吗。”任延笑了笑,改口:“不对,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安问用力点头:“你不会死,你长命百岁。”

任延这次真的笑出了声:“好,那你陪我。”又轻哄:“怎么突然想起来?”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安问眨眨眼睛,明亮如星:“想到第一次在山上喝了酒,我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来喜欢我,第一次开口说了话,一直叫你哥哥,嗓子疼,让你揉我喉结。

“想起第二次喝酒,在网吧,骗邢老师我是弟弟,我喝了酒,一直一直想吻你,和

你从体育公园回去,你带我去买郁金香,白色的。晚上在你房间,你吻我,很过分,超过了普通朋友的尺度,还说这就是‘试一试’该做的。我被你亲上瘾,根本不想从你房间里离开。

“想起之后的每一次喝酒和接吻,跟你说的每一句话。我还说……看一眼你的……”安问咬了下唇,那个词难以启齿便略过了:“说好厉害。”

任延仰面,掌根抵住额头,深深的、克制住的呼吸中传来一声自嘲的轻笑:“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的。”

“不要。”安问言简意赅地拒绝,克制着心跳呼吸了一口,一字一句而坚定地说:“不要想不起来。我都想起来了,我们的初吻,超过界限的每一个夜晚,和每一句——

“‘我喜欢你’,‘我深深地喜欢你’,‘那么喜欢你’,‘永远会喜欢你’”。

那时未说出口、却早就已经深刻写在那些非法违规的接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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