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凛不答，将弹弓在半空中挥了挥,对着暗处眯眼比划着。

“哎,也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给泱泱猎只兔子回去。”他叹息着道，将弹弓摆弄得更明显了。

顾盛一眼就认出来。

这弹弓，是泱泱做的。

他又看了一眼薄斯凛一靠的爱心拐杖，脸色彻底沉了沉。

空气中，暗潮涌流。

“你既然猜到了大燕，我也不防告诉你。”顾盛再次开口，“我跟她亲密相处了十年，这十年里，我是她最信任的人。”

“那后来呢？为什么不信任了？”

薄斯凛笑眯眯往他心里扎刀。

顾盛身子都晃了晃，脸色更苍白了。

随后他坦然道：“因为我犯了错误。”

薄斯凛扬眉，动作一停。

现在才认真看了他一眼。

“不过……”顾盛缓缓道，“我会告诉她原因。上天给了我弥补的机会，我不会错过。而且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要拿这一生来赎罪。”

“所以薄斯凛，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争不过我。我有决心，有耐力，我也等得起。”

“她十岁的时候就遇到莪了，是我带着她成长。”

“包括你手里这个爱不释手的弹弓，都是我手把手教她做的。我参与过她所有时刻，懵懂，雀跃，痛哭，崩溃……我全都见过。你见过吗？”

“虽然很残忍，但你必须承认，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它就是分先来后到。”

顾盛说完，眼神盯着薄斯凛的表情。

但很可惜，没有看出来什么情绪变化。

他最擅长的就是分辨人心。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现在的泱泱和薄斯凛看似水到渠成，其实中间存在很大的问题——

泱泱并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所向。

这就是他的机会所在。

林中十分安静。

除了偶尔扑腾起来的飞鸟，就只剩下逐渐亮起来的天光。

薄斯凛的指尖轻轻抚过弹弓。

“顾盛。”他开口。

顾盛眯眼看他，暗沉沉的眸子里流动着警惕。

“或者该叫你……”薄斯凛抬眸，“卫陵？”

顾盛全身一僵。

薄斯凛往后靠了靠，身下是粗壮的藤蔓。

“其实我来之前想过，你也许真是个劲敌。”

“但是刚才听完这番话，我就打消念头了。”

“啧，我冒昧问一句啊，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可怜的？你有苦衷，你不得已才犯的错？”

顾盛抿唇。

他在这里，是顾家人，当然是听过薄家人毒舌的名声的。

顾家上上下下，谁没被薄家人的嘴给毒过？

他沉默不语。

“而且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薄斯凛抛了抛手中的弹弓，侧影精致，眉眼慵懒。

说出口的话，却字字带刀——

“你说你了解她？怎么了解的？”

“顾盛，训练她，陪伴她，不代表了解她。”

“见过她每一个时刻，同样不代表了解她。”

“你如果真的了解，就不敢犯错，也不会以为犯了错之后，还能弥补。”

顾盛冷冷道：“这是你个人的观点，我用不着你来说教。”

“别急。”薄斯凛笑着起身。

他突然扬起弹弓，对准了草丛里的某个方向。

啪！

一只兔子直接倒地。

薄斯凛将兔子拎了起来。

眉心一点红。

“呀，泱泱今晚有口福了。”

顾盛：“……”

这个准头，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