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夜怔在了当初, 连思都想有了片刻的停顿。
在游雨睁开了那水朦胧的琥珀眼眸之时，揽着Omega腰际的手掌，骤然缩紧。
雪落尸骸的冰雪一瞬消融, 浓烈到极致的血腥气像是涨潮翻涌的海水一般，以比泳池溅起的水花还要威严的高度，笼罩在了整间游泳馆内。
那一瞬间, 整个崇高的学生都是一怔。
他们感知到了嬴无夜的信息素。
那是来自灵魂的震荡, 如果他们猜的不错, 这个暴君又发狂了...
“这一天天的到底是在干什么？”
夜深人静, 堂堂钻石王老五闻明洲, 正捧着一个泡着枸杞的保温杯, 如同六七十岁的老大爷一般，吸溜着里面的茶水。
而坐在他对面真正‘年芳’六七十岁的王校长，拿出了鼻塞，堵住了鼻子。
这样应该就可以少闻一点这空气中暴虐的信息素了吧, 身为只想养生的Beta老年人真的是伤不起啊。
“习惯习惯就好啦，这也算是崇高的传统啦。年轻人嘛, 容易冲动，一言不合放个信息素是很正常的现象。”
闻明洲无奈的点了点头, 又喝了一口茶水。
虽然面前的老头子王校长没有任何实权，也没有什么本事, 但是闻明洲仍旧蛮尊重他的。
他只是不太理解。
“可是释放信息素的是嬴家的那位,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三个星期以来这位年轻的宗主大概每天至少要释放两次。”
“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早上醒来的时候浓度最甚, 而晚上呢, 更甚！”
是的呢。
澄深都已经跟他反应了好多遍了, 嬴无夜再这样下去，整个Alpha寝室就真的要触底反弹了。
尤其是晚上，那是真刺激呀！
那血腥气萦绕的，隐隐之中还有一种如同催.情.剂一般的麝/香味，不知道嬴无夜在他的单人寝室里干什么呢，那味道咋滴就那么冲呢。
Omega寝室那边好一点，宿管老师是Alpha夜非凡，嬴无夜的信息素一靠近，她就被逼着同样释放了酒精味的信息素，两者稍微中和了一下，才游到了Omega们的鼻子里。
所以O们勉强还可以坚持。
就是Alpha们，实在是坚持不了了，再这样下去不是集体被逼着进入易感期，就是直接打群架。
这三个星期以来，打擂台的Alpha数量极增。
闻明洲：“他不知道他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样的存在么？怎么就不知道控制一下呢？”
对面的校长：“孩子也是没办法呀，这不是找不见那条小人鱼吗？”
“这当然是一方面。”
闻明洲也知道老头子说的在理，“但是如果那异类O一直不出现，嬴无夜就打算一直这样吗？天天忽上忽下的，一会儿镇压，一会儿撒欢？这样下去成何体统！”
“莫气莫气，气就是一股气，你气我不气，气死自己没人替。”
“.....”
校长王建城很难，
“嬴崽以前不也是这样的么，在小人鱼没出现之前，他一快到易感期的时候就离开校园了，为地星而奋战，一般打个三两个月，把身体里的浊气放一放，回来也就正常些了。所以啊，再等等吧，可能他没几天就又要去联邦了。”
“就算他不去，机甲联赛也快要开始了，逼着全员早点进入状态也不错！”
闻明洲无奈的点了点头，也算是默认了。
而游泳馆内———
“嬴无夜，你这是又怎么了？！”
游雨挣扎了几下，如果说全校都因为嬴无夜的信息素而感到愣怔，感到压迫，那小鱼儿就是一个另类。
他完全闻不到嬴狗贼的信息素，不过也没差啦，看嬴无夜这动作，就知道他又精.虫上脑了。
而在少年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嬴无夜就直接倾身，将他按在了游泳馆的墙壁之上。
冰凉的瓷砖也同样被黑豹掀起来的池水浸湿了，颗颗水珠迅速凝结，顺着白瓷砖蜿蜒的流了下去，。
冰凉湿濡的感觉从游雨的后脊背上传来。
游雨琥珀色的眼眸亮了亮，恰好对上嬴无夜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
要、要完。
而下一刻，嬴无夜已经伸出了手，朝着游雨的军装衣领而去。
刚才...
在池水倾覆的一刻，率先睁开眼眸的嬴无夜好像看见了什么亮晶晶的灿光，那光芒十分晃眼，像是珍珠，像是钻石，还像是什么镶在肌肤上的亮片？
是他看错了吗？游雨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亮片。
思想永远比行动快，嬴无夜想也没想的就把怀中的Omega抵在了墙上，顺势就要去扯他的军装衣领。
直到自己的手腕，被少年娇羞一般的给拍掉了。
“嬴无夜，你又开始了是吧？一天不耍流氓，浑身难受。”
游雨非常硬气的挣扎着脱离了嬴无夜的掌控，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自己的军装，且还完全不明白嬴无夜在做什么似得，横了他一眼。
“嬴宗主，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现在的我除了能徒手拆掉机甲外，还可以号令机甲了，所以你要是在耍流氓，我可就真的....”
“真的什么？”
嬴无夜莫名被游雨的话语给逗乐了，在恶人先告状这一点上，游雨若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看看这硬气的，不知道还真以为是嬴无夜先扑过来的呢。
“真的...你知道。”游雨有些哑然，还有些吞吐。
说罢，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转身，像是开屏的孔雀一般，耀武扬威的朝着游泳馆的大门口走去。
又在转身背对着暴君的一刹那，表情管理完全失败。
WOC！
刚才的水是不是溅在他身上了？还是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流下去了？是不是他的鳞片现身了，他是不是暴露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小鱼儿在心里面喊成了一片。
其实在嬴无夜把他抵在墙上的时候，游雨的小心脏就咯噔一声，虽然他并没有感觉到暴露在外的肌肤有接触到任何水分，但是嬴无夜忽然这样实在是不太正常，他不得不好好的检查一下。
游雨快速的冲了出去，边冲边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而在游雨从前门出去的一刻，从后门旁的窗户里就跳进来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夜，怎么了？我闻见你信息素了。”
白落沉在闻到嬴无夜爆开信息素的一刻，就从教室里赶了过来，生怕自己来晚了再出点什么事。
直到来到了游泳馆，看见正面壁思过的嬴无夜。
以及泡在游泳池里，似乎正在玩水一般的机甲黑豹。
白落沉：“.......”
神马情况？为什么是游泳馆。
夜找到他的小人鱼了？
那鱼呢？
游泳馆里除了豹子，就是疯子啊？
“夜你没事吧？”从进来开始起，就‘面壁思过’的嬴无夜一直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没动作、没表情。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石化了。
白落沉：...
“我说宗主大人，您别吓我好吧？你这几个星期不是渐渐的正常起来了么？怎么刚才突然又爆开了信息素啊？”
在几个星期之前，准确的说是从花都浴池一个人出来以后。
嬴无夜的心情就极其不好，
虽然白落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聪明如他，一看暴君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没吃上！
要不就是没吃爽。
虽然用‘吃’这个词不太雅观，对未来的宗主夫人小人鱼好像也不太礼貌，但是对于经常发疯、从未根治的嬴无夜来说，‘吃’这个词是非常妥当的。
“我没事。”
嬴无夜终于说话了，白落沉快吓跪了。
嬴无夜转过了身，眉头微皱。
游雨的反应那么大，是因为他刚才看错了，还是因为什么...？
“嗯，你没事就好，我是担心你再这样下去，崇高校方就要找你谈话了。”白落沉苦口婆心状。
以前嬴无夜也经常这样，但是一到这个时期就出任务去了，以免和其他人接触，而这一回，他却仍旧留在校园里，迟迟没有动身。
因为联邦惩罚他的事而怀恨至今，这种情绪是不会出现在嬴无夜身上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什么事或者人绊住了他。
嬴无夜：“知道了。”
说着嬴无夜就往出走。
白落沉：“....”
随即快步的追了上去：“欸，夜那你倒是说说啊？你为什么留在学校啊，因为谁啊？！”
*
月考如期结束。
等到游雨拿着笔回到117班的时候，唐芯翡逸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美0战神哪哪都好，就是学习不好。
不过他也不太有所谓，而这一回不知为何，在临考试之前，可重视来着。
游雨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稳了！”
唐芯：“稳什么了，稳拿倒数第一了？”
游雨：“......”
“我有那么差么，你们看着好了，我这回一定有大幅度的提升。”游雨小骄傲。
嬴狗贼的重点确实挺能打的，做卷子的时候基本都出现了，而前两天嬴无夜还盯着他，让他仔仔细细的做了一遍。
全程游雨做题，嬴无夜就盯着他看，看得游雨浑身难受，老不自在了。不过，后来就投身于了知识的海洋，嬴无夜意味不明的目光都忽略了。
众人跟他们的游哥击了个掌。
沈珩：“游哥，今晚咱们出去聚个餐吧。恭喜游哥即将喜提机甲，也恭喜游哥成绩大幅度提升。”
游雨打了个响指：“妥！我来请！”
白百奇：“吃什么，烤肉、火锅、咖喱、海鲜？我有联邦通行证，打折哟。”
翡逸：“有联邦人在真好！谢谢百奇哥。”
游雨犹豫了一下：“我...我想带个人。”
“谁啊？”众人异口同声。
“嬴无夜。”游雨也没做过多的犹豫。
嬴狗贼是挺狗的，但是他帮助自己的地方也很多，游雨一贯是个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人，滴水之恩嘛，应该涌泉相报。
“啊？”众人挺费解的，尤其是这个时候。
他们面面相觑，目光之中还有一些胆寒。
七窍玲珑心的游雨怎么会看不出来：“怎么了？”
前段时间，他们还不是这样的啊？听见嬴无夜这三个大字兴奋的要命。
正是因为如此，游雨才一直瞒着他们自己的事，要不然就游雨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和他的兄弟们说。
翡逸吞吐的率先开口：“游哥，其实我们都很想带嬴哥哥，只是那天听了白哥给我们讲的事情之后，稍稍有些...害怕。”
“害怕，嬴无夜，Why？”游雨一直不太清楚大家害怕嬴无夜什么。
他躲着嬴无夜是因为原著小说，游雨不想加入后宫，又知道他是淫/贼，所以才老躲着他，而说实在的，游雨不怕嬴无夜。
以前不怕，现在就更不怕了。
唐芯沈珩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悄然坐在了游雨的身旁。
小声说道：“是白落沉和我们说的，但他也只是提了一下，但是那些事当初太过于轰动，所以白哥一提，我们就都知道了。”
“游哥你应该听说过嬴家曾经发生过一起很大的争斗吧？”
游雨点了点头。
赢———帝国王姓，在联邦没有建立之前，就是嬴家统治着地星，后来废除了君主制，并且成立了联邦，但是赢家曾经一切隶属于君王的权利，现在仍然存在，并且有效。
其中就包括犯罪豁免权、联邦优先权、合法监禁权、私有武装权等等。
说白了，现在与过去唯一的差别就是：他们见到嬴无夜不用再跪着说话了...
“而那起大混战的发动者就是嬴无夜！”
“嬴家总共有三个旁系，加上主位，一共位居四方，主位是帝国时期，唯一可以直接顺位的一方，而现在则是继任宗主。”
“根据家族规定，嬴家主位如果有空缺，其他旁系才可以补上，但是一旦原本的主位有了继承者，那么哪怕旁系已经登上了帝王宝座，也得立即让位。”
“嬴家一直很团结，统治了上千年也无有任何权利争斗，当然这也跟他们内部等级划分明确有关，听说联邦的等级还是借鉴了嬴家呢。”
“而嬴无夜，”
沈珩顿了一下，发自心中的畏惧让他有些吞吐，“嬴无夜就是主位的一员，而在他这一代主位的继承者加上嬴无夜，一共有九名。”
游雨：“.....”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是干什么？九子夺嫡么？
“但是嬴无夜却是不二的顺位人选，毕竟他从年少时期就已经过分优秀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沈珩说不下去了，旁边的白百奇叹了口气，看向了游雨，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可是嬴无夜就是在这个时候，发起了那场轰动了整个地星的混战。”
“他上面有七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无一例外都是Alpha，而嬴无夜却在一夜之间将他所有的哥哥们赶尽杀绝，直接拔了他们的腺体，断了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做不成Alpha，甚至连普通人都做不了。”
“并且同时囚禁了他四岁大的弟弟，至今可能仍然被关在嬴家的某个地牢里不见天日。”
“而旁系，他也没有放过！旁系的孩子不多，三两个，但也都和主位的孩子们一样，不是变成了残疾人，就是被他生生拔了腺体，还有的没熬过这些痛苦，生生被折磨而死，或者直接自杀。”
说到这里，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帝国多纷争，这句话他们从小听到大，但是从未觉得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知道原来离得自己这么近。
听完这些，大家都很安静，只有游雨豁然抬头看向了白百奇：“原因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既然他都是第一顺位人选了，还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
白百奇摇了摇头：“不知道，没人知道嬴无夜为什么会那么做，屠兄弟毁堂弟，就差弑父杀亲了。家里面的长辈根本无法阻止他，谁反对谁死，最后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日后所有可能会危及到他宗主之位的下一代们，生生折磨至残疾或者死亡。”
“就连联邦对这件事的记载都极其的少，我是内部人员，才知道的多一些。”
唐芯他们已经在倒吸冷气了，游雨却仍然不太相信般的，与白百奇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后者点了点头。
把他拉了过来：“是真的，我以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怕吓到你，毕竟..你当时已经很丧了。”
沉默，本来还欢乐的氛围，现在就只剩下沉默了。
直到游雨嘟囔着嘴，点了点头。
“哇哦，好恐怖啊，所以...咱们晚上去哪吃饭呀？”
众人：“…………”
百百奇：“小鱼儿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吃。”
游雨：“什么时候了？赢无夜要来拔你们腺体了？”
说到这，小鱼儿没憋住，笑了。
顺势自在的坐了下来。
“这些事听听就得了，就算传闻都是真的，但是当局者迷，谁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呢。”
“不在其位，不知其情，莫要发声。”
游雨说得也很有道理，这些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全校对嬴无夜的追捧还不是十万年如一日？
长得帅、能力强、家世好。
性格又冷酷。
谁会不喜欢这样的男生啊，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传说了。
游雨仍旧掏出了光脑，准备联系嬴无夜晚上吃饭。
对于刚才大家所说，游雨真得没有什么别的看法，原本他也以为他会害怕的，可能会更躲着点嬴无夜？
但等真正听到的时候才觉得：这算什么啊？
这是本黄-书啊？那些带着色彩的描写才是重头戏不是？剩下的都只能算是虚头巴脑。
游雨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莫名有一点儿被同化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完了，他也变颜色了。
“小鱼儿，”
游雨正想着，洛裴朝他走了过来，而正好游雨还他之前帮他总结的练习题。
“裴，谢谢你。”虽然后面是嬴狗贼教得，但是前期洛裴还是帮了他不少忙。
“没事，应该的。”
接过练习册，洛裴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好，并没有离开，而是缓缓地坐了下来。
“我刚也听到你们说嬴家的事了…其实，小鱼儿我有一件事瞒了你们…”
洛裴的声音很低，似乎是纠结了很久之后，才鼓起勇气告诉自己的。
游雨：“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