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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破茧

“就讲我看过的电影吧,你想听什么?”

女孩的眼睛很年轻,可五官过早地显出粗糙老态,让人难以判断年龄。她说话时,目光里隐隐透出少女般的神采,却缺少光彩与生气。而项海看着十八.九岁,脸上带着营养不良特有的干瘪消瘦,一双眼干净得吓人。

他们穿着破旧脏污的衣服,在最阴暗的角落藏着。女孩绘声绘色地讲述外面的世界,项海听得入迷,眼里满是向往。

这样的片段奔流而过,项海从少年变成了瘦弱的成人。

“我来之前太小,记不得多少。但我记得我叫项海,有个哥哥。”某一天,项海笃定地说,“我早晚会找到家里人。”

“哈哈,怪不得他们叫你养不熟的狗。”女孩笑道,“我跟你说过吧?我是初中过来的,比其他人幸运,只被打坏了腿——不过这个鬼地方,再小心也不为过。我可是注意了你三四年,才敢跟你搭话的。”

“搭话?”

“一个人肯定逃不出去,但是两个人可以。”粗黑的脸上,女孩那双眼睛露出针尖般雪亮的偏执,“我在这困了快十年了,知道村外几条路。”

项海的快乐如同清澈明亮的河流,潺潺不止。就算只是言语描述,那份自由的喜悦在他胸口鼓胀,顺着血管奔流。

“买你那家不喜欢你。他们自己有了儿子,就把你当拉磨驴,书不让念村不让出。我都看在眼里。”女孩捋捋干枯的发丝,声音轻了些。“要是你这都向着他们,我只怪我自己眼瞎——怎么样,要不要一起逃跑?”

项海看着这位年纪稍长的朋友,眼眶一阵阵发酸。

“当然要!”项海答得很坚定。

“姐,等出去后,你想做什么?”紧接着他又问,声音里的憧憬几乎要溢出来。

“不知道,我之前跳舞厉害,现在也跳不了了。”女孩愣了愣,露出个不算熟练的柔和微笑,“不过我之前成绩特别好,继续念书肯定没问题。你呢?”

“先识字。”项海挠挠头,“念书的话,我赶不上你……可能做点小生意吧,爹妈兄弟不嫌弃我就行。”

“出息!”

“听说你还有四个孩子……”

女孩的脸瞬间变得难看,她干枯地嘴唇嚅动片刻:“强.奸犯的孩子,关我屁事。”

“也是。”项海思考了会儿,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有了志向相同的同伴,有了离开的方法,那份快乐简直无法形容。村里所谓的“家”充满苦痛,衬得心中幸福甜到闷人。

就这样,选了一个温度适宜、天气正好的日子,两个年轻人偷了全村唯一一辆自行车。女孩还记着骑车的办法,项海坐在后座,背好食水被褥。顺着山势,两人骑骑走走,哪怕是狼狈的逃亡记忆,那喜悦也闪耀着阳光的色彩。

绝望者的喜悦,足以溶解一切事物。符行川头脑昏沉,思维变得断断续续。他……他是知道后续的。

山外也有村里亲戚,得到消息后前来堵截。两拨人两面夹击,在离自由仅差一线的时候,两个年轻人走投无路。

“我去引开他们,好不?”

项海说。

“外面路很好,可是我不会骑车。等你逃出去了,再来救我。”

“可是你……”

“姐,我晓得,你要是被抓回去,肯定会被弄死。”项海笑答,“我还是个男丁,当口牲畜也有点用,说不定能活。”

“你要是猜错了怎么办?”女孩的嘴唇颤抖不止。她捏紧指头,五官因为恐惧与担忧变得扭曲。

“那也没办法……再说了,我身子好,说不定能在山里拖个几天。”

项海拍拍胸脯,声音很是轻快。

“跑得快的先走,谁叫我不会骑车呢?”

女孩闭上眼。

“我一定尽快带人来。”她一字一顿地承诺。

……

项海猜错了。“被拐了媳妇”的那家人分外愤怒,项海当场被打得奄奄一息。后来的“家人”见他人废了,直接打道回府,路上还吵着要点赔偿。

项海的身体确实好,好到他以重伤之身在荒郊撑了整整一天。外界的人找到他时,他才刚刚咽气不久。

项海如愿以偿回了家——他化作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回到了他的兄弟身边。

可是那骨灰盒上始终缠绕着淡淡的执念。时间推移,新闻在全国范围发酵,那些执念一点一点汇聚,变成了项江梦中浅淡的影子。

事件引爆后两个月,那个瘦小的年轻人出现在同胞兄弟的梦里。项海躲在远处,弱小得随时都可能消散。他羞涩地端详着陌生血亲,小心翼翼地确认自己的执念。

快乐的记忆戛然而止,黑暗随之降临——

【爸爸妈妈呢?】

【不在了。】

【我的朋友呢?和我一起逃出来的姐姐。】疑问里多出几分迷茫,项海身上的怨气重了些许。

【她……】

即便是睡梦迷蒙中,项江依旧知道,这是个不该提起的话题。然而不知是双胞胎间的感应,还是他那死去的兄弟过于强大,项江的记忆直接被扯了出来。

项海不识字,但他能直接感受项江的所思所想,无数字句冲入他的脑海。

【看见了没兄弟们,这就叫舔狗不得好死。】【我看是那女的勾引在先,找个小狼狗当苦力】【你不懂接盘,搞隔壁人.妻不刺激?】【把女人当回事就这下场啦】

事件过去不久,评论区的评论开始“轻松愉快”。

【我是孩子妈妈,我也觉得不太好。不管怎么说,她这都算出轨吧?】【都心甘情愿替死了,好浪漫哦】【有些人这都不让说?罪犯都抓到了,大家感慨两句怎么了?她被拐卖和她利用别人感情又不冲突。】【吃瓜不,我熟人有内幕。】

……

新闻戏剧性颇强,举国瞩目,在各个网站上的讨论经久不衰。人们孜孜不倦地传言,事件解决后,惋惜变成了感慨,感慨又化为猎奇。

项江曾去看望过风暴中央的女孩。她的情绪不是很好,但也积极表示过想要继续读书的意愿。可惜十年过去,她的父母已然放弃,各自有了家庭。

她终究没能继续读书。

也许是因为以她的年纪,她的同学早已活跃在职场。也许是因为她如今身份尴尬,父母顾忌旁人的眼光。也许是因为山中“亲戚孩子”不停的骚扰,也许是因为那些经久不衰的话题。

被救出两个月后,她从住处顶楼一跃而下,就像当初逃跑那般决绝。只不过这一次,她是孤身一人。

项海沉默地接收了所有记忆。

不理解,不明白,她明明那么能忍受,她明明从地狱逃出来了。

项海怀抱执念,陷入了更大、更深重的迷茫。兴许那座山已经刻入了他的骨血,深入他的神经。在死亡前痛苦挣扎的那天,他听到了山中无数亡魂的嚎啕,它们随着他的尸体离开,至今无处可去。

项海没日没夜地思索,直到一阵冰寒凶暴的喜悦席卷了他。

……原来如此,这里肯定还是山的一部分,他们还没有成功离开。总会有人开心地笑着,目光扫过来,就像他们是某种非人的物件。

村里村外,物件还是物件,不过是有用与有趣的区别。

项海不擅长思考,他的心思早被日复一日的杂活埋没。事情太过复杂,如今他不想知道缘由,更懒得理解动机,他只是知道,结局本不该是这样。

他只是不希望他们再笑了。

无数怨气集于梦中,人面蝶翼冲破翅膀。那一天,近年来最强悍的厉鬼就此诞生。金色的快乐深处,长出了漆黑的霉斑。

对,从这里开始,自己都清楚。符行川心想,他经历过这些,他是……

他是谁来着?

记忆和情感这样汹涌。自己的名字,应该是叫项海吧……?

幻象之外。

“老师,它们注视我时,我忍不住想——”

项江再次捡起地上的枪。

“——我忍不住想,我想知道他以前过得怎么样。毕竟我的人生,好像就这么点儿意义。然后呢,它们就像这样告诉我了。”

项江喃喃道,枪口对准失神中的符行川。

他的弟弟死后成执。自己怕是活着时就只有这么个执念了。厉鬼没了执念会消失,活人呢?

“我明白你的感受,很混乱吧?直到现在,我也常常分不清自己是谁……但我很确定,每次看到你们煞有介事地维持‘文明秩序’,我整个人都不舒服。”

白虎衰弱,项海忙着将它们破坏殆尽。项江长舒一口气,缓缓按住扳机。

嘭!!!

人体砸上土地,发出沉重的闷响。项江向前摔倒在地,那颗泡泡还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驭鬼师倒地,项海免不了动作一滞。只是一个瞬间,他便被两只气息奄奄的白虎扑倒。

项江倒下的位置,露出两个披着红纱,鬼鬼祟祟的人。

“我负责符行川!”葛听听嗖地蹿出去,手忙脚乱地往符行川身上贴加强版清心咒。黄今则收回闷棍,用脚尖踢踢地上的项江。

“别是打死了吧。”他心有余悸地嘟囔。

黄今的手腕上,正缠着一缕漆黑的长发,他的身周则被缀满封印法器的红纱掩盖,去除了所有声息。这会儿黄今忙不迭地脱下红纱,将它盖在项江身上——项江周围盘旋着浓重的凶煞之力,急需隔离。

没了项江指挥,周边鬼影四散。不远处,满脸贴符的符行川坐了身,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他人还没起来,一道火链脱手而出,将项海五花大绑。

“你俩没事吧?”他摇摇晃晃站起身。

“没事。”葛听听也脱下红纱,“您那边……”

“该确定的都确定了。”符行川瞥了眼被红纱盖住的项江,“张贺君和孙医生也在识安控制下,她们和戚辛、仇方不太一样,被影响的程度很浅,情况有点难办。”

葛听听哦了声,情绪有些低落。

“你们继续按计划来,我来搞定这东西。你们手上不都有殷刃的发丝吗?它没事,他就没事。”

符行川捏捏眉心,看向项江留下的防护法阵。他吸了口气,特地放缓声音。

“别担心,没问题。”

……

过渡空间。

无数巨脚狠狠践踏而下,恐惧的幼崽在抬起放下的脚步中挣扎不止。逃走的路被外部封印堵上,此处完全成了死局。

乐先生加快了巨足的动作。

仇先生之前太过优柔寡断,妄图只用一部分身体应战。对面可是恐惧的幼崽——那个湮灭一切的恐惧。

咚咚咚!

伴随着撞击,他的同伴在帮他短暂连通彼岸。乐先生一鼓作气,把大部分身体挤入这个狭窄的过渡空间。必须把这只幼崽碾成泥浆,彻底分食,杜绝“恐惧”短时间内再生的可能。

可惜他践踏之下,那滩小小的黑暗滑不溜手,泥鳅般钻来钻去。它体表的翅膀张开又合拢,不时从旁边的巨足上切削出来大块。一旦得手,它会迅速将战利品吞噬殆尽,变得更加庞大。

无论施与怎样的情绪干扰,它都不为所动,只是疯狂地破坏、进食。

穷途末路一般。

乐先生很有耐心,他往肢体内小心地合成毒素。为了不惊动疯狂进食的恐惧幼崽,他给的毒非常浅淡。

这只名为“钟成说”的幼崽寄生于人体,就算能吞噬自己的凶煞之力,那幼崽也会对生物毒素有反应!

他要它慢慢麻痹,缓缓迟钝,最终变为一滩黑色的肉酱。

【味道怎么样?】

钟成说的衣衫被黄粱幻化成红衣,脑后发丝被幻象延长。他仍是人形,正被牢牢包裹在殷刃身躯之中。

【辣辣的,没什么影响。】殷刃以思绪回应。【我体内又没有活人成分。】

为了隔绝情绪影响,他果断放弃了大部分知觉。正如梦境世界中的骸谷,无尽的空虚之中,只有他与钟成说两人。自然,这样压根无法正常战斗——只保留一点点触觉,他连敌人的位置都不知道。

前提是,他只有一个人。

现下,他的身边,钟成说张开漆黑的眸子,眼球中残存的本体运作不止。他用不出任何力量……但他还可以看,可以触摸,可以将思想一览无余地传给对方。

比如,意识上接手这场战斗。

【好的,继续。】

钟成说拥住恋人的躯体。

【一切还在计划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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