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俊对上顾澜阴沉的视线,惊慌的后退一步,眼底闪过一丝惧意。
他实在是被顾澜打怕了。
何况,自己受伤卧榻的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
钱家作为母妃的外戚,手底下的左膀右臂曹家被抄家,钱肇表哥被压入天牢,归根结底,也是顾澜遇刺引起的。
还有钱肇表哥派去的刺客,定远侯府放出的话是小侯爷被府兵所救,九死一生,可是,京城有各种可怕流言,说,那晚是顾小侯爷在家中一打五,杀的血流成河!
据说,顾澜反杀了刺客之后,还抓住一名无辜老人打听最后一名刺客的府衙住址,一口气追到人家家里,屠杀了那刺客满门!
不管这些传闻是真是假,反正如今顾小侯爷的恐怖名声,比起从前更甚。
至于顾澜曾在宫中救了一夜宫人的事情,只在宫内小范围流传,改善了部分人对小侯爷的印象。
容祁俊是真是不理解,为什么昔日唯唯诺诺的顾澜,如今疯到这种地步,还能一拳把自己打飞。
他也当真不敢再招惹她了。
但不敢招惹顾澜,不代表他要对容珩也恭敬起来。
容祁俊避开顾澜的目光,看向容珩,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嘲弄。
已经入秋,气温寒凉,眼前是少年却还是穿着一身洗的发旧的单薄长衫,他身姿笔挺,端坐在自己座位上,不知写些什么,仿佛与世隔绝。
容珩周身透着寒意,碎发从玄色发带的边缘落下,遮住了他眼中的冷漠。
他周身透着傲然的风华,让看着他的容祁俊心生妒恨,回想起一年前的一件事。
那日,皇兄刚被册封为太子。
离开宗学时,天降暴雨,容祁俊和太子的宫人为他们细心撑着青盖,两人在青盖之下随意交谈着,身上没有一滴雨水。
这时,他看见雨中闪过一道白影:“谁在那里?”
太子早有预料的迈步前行,容祁俊只好跟着他,直到看见了容珩。
容珩没有撑伞,浑身湿透,正蹲在御花园的角落里。
他的怀中,是一条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小狗。
容祁俊认了出来,那只小白狗在前几日撒欢,撞翻了母妃的香茗,惹得母妃大怒,被宫人抱走处理了。
没想到这狗居然被人所救,如今还活着。
“皇兄,他是谁?”容祁俊好奇的问。
太子深深的望着暴雨之中的容珩,声音带着厌恶,一字一顿的说:“罪候外孙,容珩。”
“容......他就是皇爷爷的五皇子啊!”容祁俊打量着容珩,回想起有关他的传言。
潇妃的潇湘宫就在钟粹宫隔壁,他从小,就是听着萧家人造反谋逆一事长大的,不过,因为容珩生活在掖庭,他还从未见过这位容五公子。
如今看来,容五不过和他差不多的年岁,何以配成为他的五叔?
见太子对其充满厌恶,容祁俊连忙愤愤的说:“这等罪孽之人,也就是父皇心善,才将他留在宫里。”
太子笑了笑,眼神有几分复杂,更多的是对容珩的厌恶:“本宫即日便搬出皇宫,容五公,便交给你了。”
容祁俊睁大眼睛,惊讶的问:“皇兄,你的意思是?”
太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唤来随从,吩咐道:“将那只狗夺回来,送还给钟粹宫,容五公子胆敢偷窃贵妃娘娘的贵犬,杖责二十。”
“是!”随从兴奋的招呼着几名宫人,扑向那雨中的单薄少年。
容祁俊看呆了,而太子已经转身离开。
他连忙跟上去,抱着拳,恭敬的说:“臣弟明白了,只要臣弟还在宫中一日,便不会让容珩好受!若有一日,臣弟也出宫了,一定会将他另交他人。”
太子点了点头,忽然轻轻地开口:“此事,是父皇的意思。”
容祁俊浑身一寒。
容珩不会死,
但也永远只能屈辱的活着。
容祁俊从回忆之中回过神,阴沉不定的看着容珩。
从前都是好好的,怎么如今容珩身边,多了顾澜做大腿。
这样下去,他又该怎么完成太子和父皇的嘱咐?
顾澜站起来后,容允浩便开口道:“小五叔叔什么都不必送我,他之前在水灾中救了我一命,是本世子的救命恩人。”
顾澜给了容允浩一个赞赏的眼神。
随即,她看向容珩,用眼神示意容珩送出自己给他的东珠。